谁知包正在下面一用力，竟然翻到上面——还是把公孙泽给压到了下面！

　　两人这一滚带起了地上的雪，粘的公孙泽头发、脸上、甚至脖子里都是雪！他气得刚骂了一声：“包正！混蛋！放开我！……”那包正用身子压住他，空出两只手，只管抓了雪往他脸上、脖子里塞！公孙泽慌忙用手去挡，下面空虚了，包正居然用两只冰冷冰冷的手伸进他的西装里面到他的肋下呵他的痒！公孙泽最怕这个，一下子笑起来，顿时全身就软了，哪里还有力气骂人？只剩下不受控制地哈哈、哈哈的笑了，笑到后来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叫：“包正——放、放——开我——包——正——”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威风，听到后面竟似求饶一般！

　　这时sherry带着公孙泽的大衣赶到，就见梦飞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包正开心地在雪地上收拾公孙泽！包正爽朗的大笑里夹杂着公孙泽不由自主的笑声，在雪夜的风中可以飘出好远、好远，让夜风中泛着蓝晕的雪花都感染上快乐的色彩，飞舞得益加轻盈！

　　sherry向梦飞笑了笑：“你冷吗？要不要回去穿上大衣？”梦飞的黑眼睛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幽深，向sherry无声地一笑：“不必了——已经感觉不到了。”

　　sherry蹬着高跟鞋抢到地上那两个笑得孩子一样的人前面：“正总、泽总，快起来，地上凉！前两天才病过，别再加重了！”包正这才住手，对着公孙泽说：“我可以住手——但你得答应不许报复我。”公孙泽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恨恨地瞪着他，眼神中一百万个“休想”，嘴上却克制着道：“好！你先放我起来。”包正这才缓缓放手，突然跳起来，快速闪到sherry身后去！公孙泽本想一把抓住他，但才起一半的身，毕竟刚才闹这一阵子，早没了力气，竟然站不起来！sherry忙去扶他，一扶之下不由惊到：“你的衬衫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下来吧，不然一定着凉，感冒就不容易好了！”忙不迭地把手里的大衣给他裹紧了！回头一看，包正也是只着西装的样子，身上同样湿成一片，不由像个大姐姐一样的口气责备道：“你们这是闹哪样啊！你们两个马上去包董的休息室，那里有衬衫之类的换洗衣物，赶紧换下来，等湿气透进去了，看你们两个明天怎么办！”

　　公孙泽狠狠地瞪了包正一眼，转身进楼，包正不以为意地笑着跟了上去。两人进到包董午休的房间，公孙泽拉开衣柜的门，取出两件衬衫，气愤地丢了一件给包正，自己也微侧了身开始换衣服。

　　包正侧目而视，果然他的腹部左上侧的位置上有一道两寸左右的刀痕，上面还有新拆线的缝痕，粉红色的疤连新肉的颜色都未褪去！

　　公孙泽觉察到他的目光，虽然不知他目光所指，还是没好气地问：“看什么看？这么大人了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幸亏晚会结束了，不然让员工看到我们俩在地上打仗，成何体统？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管理他们！”

　　包正看着他用两只纤长灵巧的手熟练地打着领带，有些出神地笑着，竟没有回答。公孙泽这才注意到他一件衬衫刚套上，连扣子都没有系，就在那儿光顾着看着自己傻笑，不由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穿衣服？你今天还想不想回家了？”话音未落，突然盯着包正的胸前，不说话了。

　　包正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挂的飞机挂饰，心中一动，故意问他：“怎么？认得这架小飞机？”公孙泽目光摇曳了一下，转回头去，克制着自己不要再看，却没有说话。包正坐到他身边，将小飞机垂到他的眼前，问：“要不要看一下？我很大方的，不像某些人那样计较。”这里“某些人”指的谁自然大家心知肚明。不想，一向嘴巴不饶人的公孙泽这次居然全不在意他话音里的挑衅，只是抬起手轻轻拈起那枚飞机，放在右手心里，出神地看着，那目光像是在抚摸飞机上每一个线条、每一下起伏、每一处变化——尽管这飞机本没有多大，可用于承载目光的地方本就没有多少，但公孙泽的目光只管流连，竟半晌没有说话。

　　包正轻声问：“你认得这架飞机？”公孙泽用手指轻点着飞机的头，飞机的身，和飞机后面的月牙，反问道：“你一直带在身上？”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此刻听来，竟伤感地带上了酸楚的尾音，听起来令人的心沉甸甸的，好不压抑。

　　包正柔声道：“你若喜欢，就送你吧？”公孙泽眼睛一亮，却将飞机在手心用力地握了握，放到包正身边的床上，起身道：“即是你的，你自己留着吧！”这时手机响了，公孙泽掏出手机才看，不想那手机只响了二下，便断了。包正才扫了一眼——呼入号码尾号是688，公孙泽的眼神凝重，将手机收好，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包正将小飞机放在眼前晃了又晃，叹气：“这么好的东西，白给都不要，真没品味！”笑着摇摇头，重又小心地挂在自己的胸前。

　　第二天是周六，包正吃过早餐后，过来找公孙泽，发现他在书房里读书。包正好奇地问：“看什么书呢？”公孙泽脸色不太好，果然昨天还是被冻到了，所以更不想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全当没听见。

　　包正不以为意，走近了蹲在他的膝前，抬头向上看书的封皮，不由哇的一声叫，吓了公孙泽一跳：“你干嘛？”包正张大了嘴巴：“你在看什么？《宇宙航空热力动力工程》！要不要这么高大上呀！”公孙泽白了他一眼：“这是书，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少见多怪！”包正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公孙先生，您将来要搞航天技术吗？”公孙泽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包正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被他一手打开：“去去去！”

　　包正认真地说：“你不会是昨天被我的飞机刺激到了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那架小飞机顶多在这个书桌上跑一跑，是绝对飞不到月亮上的！更不要说外太空。您老先生就不必为此刻苦攻读了。”公孙泽抬起眼睛对着莫名的远方空望了一会儿，说：“我知道。”那语气，听着分外伤感！包正觉得这个公孙泽就是个榆木疙瘩，但奇怪的是他的一些不经意的话，总能让一向欢天喜地的包正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情绪，是他想多了吗？

　　包正央求道：“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来德城快一个月了，还从来没有在城里转过，人家说我是德城孔雀集团的人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这传出去你们也脸上无光不是！尤其是你这个信誓旦旦要帮我熟悉环境的公孙泽，你说你这是怎么传帮带的呀？”

　　公孙泽白了他一眼：“德城我也不熟。你想转，找梦飞去，她一定精于此道。”包正狡黠地一笑：“你觉得梦飞怎么样？”公孙泽明显有了兴致，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道：“不错——跟你挺配的。”

　　包正一听就知道他心理没转什么好心思，还是追问道：“怎么说？”公孙泽轻描淡写地说：“你们俩一个骗子、一个贼，可不正配吗？”包正故作严肃地说：“作为一个大男人我不跟你计较，也可以原谅你的词不达意和言不由衷。但梦飞可没得罪你，你干嘛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这行径可不算很正直噢！”

　　公孙泽一听，反而放下书，对着他的脸认真地说：“这原本就是我对她的评价，当她的面我也是这样说的，不信你去问她。我的正直不是你能理解的。”包正一听，乐了：“还好，只要她不是被我连坐因而进不了你的法眼就好！不过公孙泽，既然这是你非常清醒加严肃的情况下给出的正式评价，我倒要问一声‘为什么’了，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公孙泽一笑：“不敢、不敢！乐意之至。梦飞从她父亲手上接过来的幸福基金，名义上是筹集社会上的善款并妥善经营，为社会弱势群体提供民政系统外的帮助与扶持，算是帮助政府改善民生问题的民间金融力量。但这个基金来路不过是她父亲在世时全部资产的转移，加上向不同企业募集来的善款，以及通过将这些资产进行投机经营而得来的复利。如果幸福基金真如她所说的是慈善性质，那么其用途应该是扶助而非增值，但幸福基金的全部报告中，除了每年不到10%的收益用于社区性捐助，基本是通过大量的运营费用冲销掉其资本运营收益。所以，究其本质，这个所谓的慈善基金的本质，一是为保全她父亲的资产的避税经营；二是偷取来自社会的善款养活一个低效无爱的团队；三是以非金融资本游击金融市场谋取中间利益而不是创造价值。综以上三项，我送她一个‘贼’的称号应该算是实至名归吧？”

　　包正黑心地一笑：“你的理由我不意外，但你的评价还是让我不太能接受！这样吧，你替梦飞陪我去城里转转，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诋毁我的太子妃，怎么样？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梦飞过来跟你理论。你觉得我们俩，哪个让你更难以忍受？”

　　正直，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