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泽看了他一眼，郑重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他一直认为我资质一般，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做事的人——所谓管理者。（.l.)所以，我只能用加倍的工作和学习来获得他的认可。他认为一个卓越的企业领导者一定是一个人性的洞察者，他不需要过问细节，他只要领导好管理团队，识别千里马、善用将帅之才、并在关键问题上用天才和直觉做出果断、智慧而勇敢的决策，这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领导者——你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所以，我需要培训，而你只需在合适的时间直接接管整个企业即可。这一直就是他的安排。”

　　包正出神地望着车窗外，这时转回头，对着公孙泽微笑道：“你是怕我一直对他心生怨恨，才这样说的吧？”公孙泽急道：“胡说八道！”包正好笑地问：“好好，我换种说法：这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吗？还是你自己这么理解的？”公孙泽语气一滞，这的确是他自己的理解，但这是他相信的事实！所以，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对他非常了解，尽管他不常对别人解释他的想法，但我相信这就是事实。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这是不对的。”

　　搞“谁反对、谁举证”吗？包正淡然一笑：“你怎么可能了解他？”你连我都并不真正了解，尽管你刚才的论断我不能更认同——这其实是你自己的观点。只是你对自己的评价，有失公允，为什么你对自己这样苛刻？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曾真正认可过你的能力吗？那个霸道而冷酷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如此优秀的你？包正的眼中充满愤恨和怜惜。

　　他们回到龙图时，包妈刻意敷衍地掩饰了下对公孙泽未能成功邀请到sherry的不可谅解，在公孙泽解释了三回后，挑着高音儿道：“是sherry真不想来？还是你怕小正夺人所爱呀？”公孙泽目光黯然地看着她，想着该怎么解释，包正已经不耐烦了：“妈，我们上了一天班，很累很累，你能不能让我们先清清静静地吃顿饭？sherry也好、梦飞也好，有她们也罢、没她们也罢，我们的日子还是要正常地过，对不对？你至于为了那么两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让我对公孙泽心生愧疚吗？这可是我最得力的帮手、**的密友和一生的兄弟呀，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包妈勃然变色，只能作罢。

　　第二天，刘方就发过来正式的协议草案，请孔雀集团方面查看协议细节。公孙泽知道这份草案相当于定案，他们是不被允许修改任何内容的，因此大致检查了下语法和错别字，就在协议上签字盖章，当天就发回给江南造船厂。对方也同样痛快，居然赶在下班前就签完字、递了回来。这，标志着这份法律文件正式生效，也喻示着谋划许久的事情终于成功达成了。

　　他带着些许兴奋大步流星地走进包正的办公室，将文件郑重地放在包正的办公桌上：“协议签署完成。”包正看着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有些怀疑这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想到这同样是将他送进深渊的流程正式启动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单纯地快乐着？

　　公孙泽看着他沉思不语的样子，有些警觉地问：“怎么了你？”包正一笑：“没什么，刚刚在网上看到一些社会新闻，感觉人生充满了生老病死、烧杀抢掠、弱肉强食、沽名钓誉，不免对人类的未来有些悲悯不已。”公孙泽斜睨着他：“算了吧！你不是一向挺乐观的吗？”包正有些伤感地一笑：“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太多事情让我无法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觉得我的三观面临极大的危机。怎么办？”

　　公孙泽好笑地问：“人家说三观崩塌，那得先有三观。象你这样人生信仰还有待搞清楚的，谈何危机？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到网上看新闻也就罢了，净看些没用的、愤青的、吐槽的、撒泼的……”他一面说、一面转到办公桌这边来，检查工作一样将包正刚刚藏好的网页一个一个打开来看，其中一个居然是国际恐怖组织杀日本人质的，公孙泽彻底怒了：“你成天都看些什么？你用着大好时光看这些八杆子打不到的负面信息对你现实的生活有什么切实的意义……”

　　包正本来还很紧张被公孙泽检查电脑桌面，这时看到那个恐怖消息的网页，眼睛一亮，忙按住公孙泽按压鼠标键的手指：“别关别关别关！这个还没来得及看！这是恐怖组织****呢！这可是我最感兴趣的消息呀！”

　　这时包妈一声欢笑出现在门口，看到俩人紧靠在办公桌后面、手还按在一起，问：“你们在抢什么呢？”公孙泽忙直起身站到一边，包正解释道：“我不过上班看了些新闻网页，被泽总抓到了，而已。”包妈脸色一变：“********？”包正都要无语了，公孙泽选择保持微笑，一边不露痕迹地向门口溜。

　　不想，包妈叫道：“小泽，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公孙泽礼节性地表示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包妈大惊小怪地叫道：“这你都不知道？今天是520哎——这可是世界表白日，这你都不知道可怎么追女孩子？这个时代，光长得漂亮不行的，要有心你懂吗？不然女孩子是不好上手的。”

　　两位男士无声地对视一眼，真有些“难兄难弟”之感。

　　这时，sherry刚好过来送文件，看到包妈在场，已经猜到了几分，进来先向包妈点头示意——并不说话，直接向包正和公孙泽快速说道：“正总、泽总，与合作伙伴的战略会议已安排在99层大会议室，刚刚合作方领导已经到了，请您二位马上过去。”然后，站到包妈的面前，热情地拉着她说：“阿姨您今天好漂亮，这身旗袍又大气、又典雅，真是好眼光！尤其是这配色，真是绝了！您是在哪家店里订制的？剪裁手艺好老道……”

　　包正和公孙泽赶紧装作公务繁忙的样子溜了出来，一到电梯口，公孙泽问：“真上99层呀？”包正道：“你上去装一会儿，万一我妈真杀上去抽查呢！”公孙泽有些纠结地盯着他：“那你呢？”包正一笑：“我嘛，另有公干，你知道我一向很忙的！”公孙泽急道：“你干嘛去？”包正说了句“打牌”就钻进下行的电梯，先溜了。

　　雪茄俱乐部。一间密闭的小会客厅。包正与刘方相对而坐。

　　刘方：“为什么又约我来？不是让你等消息吗？”

　　包正：“今天协议都签了，我还没等到一个准信，我不得不为孔雀集团是否能够与江南造船厂最终成功达成交易深感忧虑。”

　　刘方：“你好象搞错双方身份了：这不是取决于孔雀想不想，而是江南想不想收。”

　　包正：“做生意，都是你情我愿的，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吗？”

　　刘方：“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这个协议不是都谈好了吗？尽管是公孙泽出头，但相关背景我相信你是了解的，有许多因素是孔雀集团无法继续运营，而目前的收购方案是经上方特批的保全孔雀职工及企业名誉的最佳方案。我不知道，包先生原是对此持不同意见？只可惜，现在孔雀已经不能由你作主了。先不要说公孙泽的****，即便是下你，也是随时可能入狱。”

　　包正：“我一向是守法公民，原不太担心自己在太平盛世会被诬陷入狱。对于公孙泽，毕竟我认识他不到半年，倒想请问，他何罪之有？”

　　刘方：“呵呵，你想翻案吗？可惜他所有的口供已收录了孔雀过去数十年的军火交易罪状，只怕你空口一张，于世无补。”

　　包正：“原来您也同意，空口一张，写上几万字，不过跟小说一样作为消遣，却是不能用来定罪的。”

　　刘方：“当然，定罪是需要有罪证的，证人和证据我们当然都有。”

　　包正：“你真的有吗？”

　　刘方：“你们十几处工厂的生产线，大批的军火武器产品，都是罪证！”

　　包正：“你有去我们的工厂看过吗？所有的产品线都是经国家认证过的农机生产线，至于军火武器，我们在全国有十几个大型仓库，你如果找到一件非法武器，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刘方：“我不相信……难道，你一次就把全部武器库存都掉了？”

　　包正：“刘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方：“你的武器运输、甚至出关，都是有纪录的，更不要说国安全程监控，你休想抵赖！”

　　包正：“咱们一样一样说，先说公孙泽的问题，可以吗？所以，孔雀没有一件武器，谈不上非法军火交易，公孙泽何罪之有？”

　　刘方：“嘿嘿，我明白了，原来你跟我做这次军火交易就是为了给他销赃！可惜，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可以轻易在孔雀工厂里找到不止一个证人，来证明孔雀是有军火生产行为的。你们全国那么多员工，你能保证他们每个人对你都忠诚不疑？”

　　包正：“人心最难测，对此我不作评。只不过，孔雀全国虽然有几万人在业务上，但你逐一问去，会发现没有一个人曾经收到过公孙泽任何一条关于军火贸易的指令，在孔雀的流程报告单或者所有文件纪录里，不会有一条公孙泽涉及军火业务的纪录。从基层的一线工人，到高层的业务副总，你可以逐一去问。”

　　刘方：“但他是孔雀业务的最高负责人，他应该对孔雀的企业行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