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忠犬 107,冲冠一怒为红颜
作者:关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庄曲然有些纳闷,“你不仅知道我是奇珍阁的庄家,还知道云暮轩的庄家?是我掩饰的不够好,还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被猜到?”

  顾宛见庄曲然目露惊奇,摇头解释道,“我哪有那么神?不过是你自己露了线索给我我才猜到的,不然上哪里去知道这么个大秘密?”

  “我自己露的?”庄曲然显然没想到,怔神片刻,一拍脑袋,“是那个玉佩!”

  顾宛笑着点点头,“本来我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玉佩上的花纹同奇珍阁门匾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你又对那玉佩那么看重,我才猜到这个可能,直到昨天张先生去约我与你见面,我才算确定了。”

  庄曲然装模作样叹口气,“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以为自己已经装的很到位了。”

  顾宛摇头笑道,“这只是偶然,你还是装的很成功的,至少庄家那么些人都被你瞒天过海了。”

  庄曲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继续问道,“你知道云暮轩身后的人是谁?”

  “还不确定。”

  “不确定就是有人选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云寒暮。”

  两人心有灵犀地笑笑。

  顾宛知道庄曲然虽然人被困在庄府,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只要有心,云寒暮的小动作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庄曲然不由得叹道,“平时只道他八面玲珑,眼界却有这么长远,倒是难得。只是如今他去了京城,倒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顾宛将手中的茶杯端起来,打量里面碧波荡漾的清泠茶水,眸中水光涟漪泛开,轻摇臻首道,“即使他如今在抚远,你也拿他没有半分奈何。”

  庄曲然眉目浅浅淡淡,没有什么过激回应,似是承认了顾宛的话。

  处于庄府多有掣肘,他一心要护着的人却更相信他人,这么多年皆是如此,他早已经习惯了,只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我这本经,不知要念到何时。”

  顾宛瞅了他两眼,心思稍转,才道,“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父亲未必不知道里面的厉害。”

  庄曲然眉眼舒展地望向顾宛,一双勾人桃花眼中点点笑意莹润而出,“你这是在安慰我?”

  顾宛直直望进庄曲然眼中,薄唇轻启,“我实在警告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庄曲然眸色一凝,转开视线,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嘴角难得迁出一抹苦涩,“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

  顾宛对庄曲然的境况很是理解,毕竟她也是经常有些事情需要瞒着顾余沥和苏氏才可以去做,还需要花心思在不惹恼他们的情况下一直周旋。

  云寒暮打着帮庄远敛财的名号建立了云暮轩,不管他是不是在暗中替自己敛财,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有庄家担着,谁还能推到云寒暮头上?

  只是这里面的厉害,庄曲然对庄远说不得,一如庄曲然暗地里开了奇珍阁也半分透露不得一样。

  顾宛抬眼看了看天色,决定先聊正事要紧,“云暮轩的掌柜话里话外都透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那些奇珍阁的流氓必定是他安排的。他还答应我十日之后必定让我见到连心锦绣的珠子,可这珠子明明如今还在奇珍阁的铺子里面摆的好好的,若他不是打算用抢的,那就是有信心让奇珍阁十日之内倒闭。你可知道如何让奇珍阁渡过这次危机?”

  庄曲然点头,“我已经让陈广顺将珠子换了地方存着,丢不了,若真是丢了,我也会赔偿你的损失。”

  顾宛听到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轻笑一声,“你这是在消极应战,是打定主意要让奇珍阁倒下了?”

  “若是那铺子不在庄远名下,而是在秦氏名下,此刻我自然能痛痛快快将它灭了,只是庄远再怎么不是他也是我爹。你放心,若是你的珠子出了差错,所缺银钱我系数还你。”

  “不用了,那珠子不值什么钱,当初拿它去换钱,我就没打算将它讨回来,再说,它确实也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顾宛摇头道,“若是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庄曲然深深看了顾宛一眼,半晌才道,“多谢。”

  顾宛点点头,立起身,“时候也不早了,你爹本就对你起了疑心,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顾宛也没多说,带着红袖从后门出了院子,自回家去了。

  庄曲然坐在亭中,望着冰裂的湖面,发着神。

  “公子为什么不求顾小姐帮忙?”柳絮在旁边看了大半天,早就忍不住了,“公子不忍心对付老爷,可是老爷却要相信旁人的话来对付公子,公子还要继续忍吗?公子若实在不忍心,就让顾小姐出手不是更好?”

  庄曲然猛地转头,目光冰冷,看的柳絮一激灵,不由得颤巍巍闭上了嘴。

  “我将你留在身边,不是让你来多嘴的,你可知道?”

  柳絮心里有些委屈,“我不过是替公子不值,我看的出顾小姐是个好人,也很聪明……”

  庄曲然打断柳絮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况且,她不想随意插手,我也不想将来怨她……这事不要再提,奇珍阁没了就没了罢!”

  柳絮瘪瘪嘴,奇珍阁在抚远的影响力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公子不至于被秦氏迫害的原因之一也有奇珍阁的功劳在,如今却要被公子的亲身父亲给毁了,让公子情何以堪?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执意要做多余的事情,我就将你发配回京城去!”

  庄曲然这话不可谓不狠。

  柳絮跟了庄曲然这么久,所有庄曲然经历过的痛苦都有她的陪伴,如今庄曲然说出这样的话,柳絮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的委屈和受伤一股脑儿翻出来,却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哭音回道,“奴婢知道了……”

  那“奴婢”两个字咬的甚是清晰,庄曲然却眼神无波,转身拂袖而去。

  柳絮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早没了先前的活泼。

  *

  十日之期。

  顾宛早早就知道了结果,也懒得让柳逝去打听,只让红袖去将珠子拿回来,自己窝在冷繁声的小药房里面躲清静。

  “你这丫头,若真是不愿意来我这药房里面,就只管出去。别隔一会叹一口气,搞得我这里乌烟瘴气的。”冷繁声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赶起顾宛来。

  顾宛不好意思笑笑,挠挠脑袋,“我哪有?!”

  冷繁声白她一眼,“你还没有?!从一进来已经叹了十几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思重,操心事多一样。我说过你多少回,人要活得轻松些?”

  顾宛委屈眨眨眼,“我活的挺轻松的啊,不是正在你这里躲清闲吗?”

  “你就嘴硬吧你!”冷繁声拿了一个小舀子扔给顾宛,“去,把那边那个缸子给我装满了,不装满不准停!”

  顾宛看了看手里的小舀子,要看了看足可以吃两天水的大缸,不由得苦了苦脸,“这么小的舀子什么时候能把那缸子装满呢!不如我给你设计一个水槽,这样接水方便。”

  冷繁声脸一黑,“我让你去你就去!费那么多话干什么?知道你脑袋瓜子聪明,今日不用你动脑子,就只让你动手,让你那脑子休息休息!”顾宛认命地接了使命,当真认认真真开始舀起水来,不多时就开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的冷繁声直摇头,“你不是每天都有早起跑步?怎么身体还这么弱?”

  顾宛不由得破罐子破摔,“师父,我身体再强,也经不起你当苦力使啊!难怪那些给你打下手的下人们一个个都面如土色的,脾气古怪又是个扒皮。”

  冷繁声好笑道,“我看你还是不够累,嘴皮子还利索的很呢!行了!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碍手碍脚的!”

  顾宛被气的跳脚,站在小药房门口,指着里面大声道,“你这个性子,我祝你永远找不到师娘!”

  从里面叮啉哐啷丢出个药杵,顾宛忙跑开了,走上一条青石板的小径,顾宛觉得这么忙活一番,果然杂念少了很多。

  回到菡萏苑,中午顾宛胃口颇好地吃了一碗虾仁粥就早早地睡去,一觉直睡到下午近天黑时分。

  醒来后,顾宛张口就喊红袖,却半天没有回应,倒是碧云很快地推门进来,看着顾宛赖在床上懒懒不想起,不由笑道,“小姐忘了自己打发红袖去抚远县城了?”

  顾宛一愣,“她还没回来?”

  碧云摇头,“没有,估摸着是拿了东西回她家去了罢!上次她就说她娘叫她回去看看,一直没摸着空。”

  顾宛点点头,由着碧云伺候着起来漱了漱口,拭了把脸。

  因为刚刚睡了个好觉,顾宛精神很好,叫碧云点起了灯,借着灯光看起医书来。

  这一看,就是两个多时辰,待碧云喊她时,顾宛才反应过来,伸个懒腰,打量了四周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皱皱眉头,“红袖还没回来?”

  碧云面上也有着担心,犹疑着道,“奴婢也正觉得奇怪呢!按说就算是去看她爹娘也早该回来了,更何况她那爹一向是重男轻女容不得她的,怎么这次去这么久?”

  顾宛忙起身拢了衣服,一边动作一边问碧云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了。”

  顾宛脸色沉了沉,道,“着人去红袖爹娘家里看看,人在不在?不要惊动了,不要说是人不见了去找人的。动作要快!”

  碧云一愣,已经慌起来,“小姐的意思是,出了什么事?”

  “现还不知道,先去问问。”顾宛勉力沉静下来,“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碧云忙急急地去了。

  不多时,柳逝听到风声也赶了来,见顾宛心神不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好出言安慰,只好道,“现在人还没有回来,也许红袖姑娘只是回家去了。”

  顾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抚他人。

  “小姐!……”碧云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顾宛“腾”地站起,迎到门口,正对上进门的碧云,不由得拉住碧云的手,焦急道,“怎么样?!”

  碧云脸上满是惊慌,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人不在……看样子好像红袖今天根本就没有回去。”

  顾宛脸彻底阴了下来,“我还道他云暮轩都是走的什么门门道道,原来竟是这样!”柳逝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红袖姑娘是被云暮轩的人扣下的?”

  顾宛脸上阴晴不定,冷笑道,“他们哪里是针对红袖,怕是针对我呢!或者说是针对每一条上钩的大鱼,我倒是小瞧了他,还以为只是打压迫害同行,背地里竟还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逝正体会着顾宛话里的意思,顾宛已经开口,“谢易可曾回来?”轻轻几个字,声音里面透出的冷意却无端让柳逝打了个寒战。

  “还不曾,小姐前几日派他去了西戎,脚程再快如今也只怕是在回来的路上。”

  “其他暗卫有多少能用?”

  “谢护院是自己单独一个人去的,萧世子留下的暗卫大约有二十余个,不过山庄里还有些能用的家丁,平日里谢护院训练的不错,应付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足够了。”顾宛的声音淡淡的,竟无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声音沉稳有序道,“柳逝去将能用的人手召集起来,在后门集合好。碧云待在庄子里,今天晚上庄子里的情况不要流出一丁半点到我爹我娘耳朵里,若是有人来问,想办法敷衍过去。”

  柳逝点着头,他明白红袖对于顾宛的意义,也不质疑,只道,“那小姐呢?”

  “我去一趟师父那里,一会就去后门跟你们集合。”

  柳逝也不再多问,手脚麻利且悄无声息地去召集人去了。

  碧云担忧地看着顾宛有些不放心,“我不知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但是如果小姐出了什么差错让我如何跟老爷夫人交代?不如我代替小姐去吧!”

  顾宛按住碧云的肩膀,“我不过是去收拾不知好歹的人,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我这写一封信,你找个手脚快的送到抚远庄家,亲自交到一个叫柳絮的丫鬟手里。”

  碧云慌乱点着头,看顾宛很快地拟好了信,塞给自己,就匆匆出了菡萏苑。

  碧云犹豫片刻,自己揣好了信,叮嘱了菡萏苑的丫头几句,亲自带着信件出了门。

  *

  “砰砰砰!砰砰砰!”

  “谁阿?!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晚上不做生意!”

  “砰砰砰!砰砰砰!哐当!”

  云富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起来,刚冲到外堂,人还没有站稳,就被一个大汉提起来按在身后的柱子上,“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云富下意识以为是遇到抢匪了,手脚先软了半截,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开口,“我们掌、、掌柜的、、在、、、在后院……”

  “那就去给老子叫出来!”大汉将云富往地上一丢,将一把几尺的大刀往云富脑袋上一架,压着云富往后院走。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后院,一大群人刚刚走进后院,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迎了出来,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紧接着沉了脸道,“不知道众位英雄好汉有何指教,云暮轩好似没有得罪各位吧?”

  当先的大汉将云富高高提起,扔到中年男子脚下,冷哼道,“云翼你这个臭老头少给老子装蒜!我家主子说了,这次的货成色很不好,他很不满意,让我来给你个教训!”

  云翼望向地上已经口吐血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云富,脸色更沉,“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云暮轩开门做生意一向本本分分,从来没有给别人供过什么货,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那大汉冷笑一声,见云翼不承认也不恼,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就将地上云富的一只手削了下来,“你听不懂我的话不要紧,我的刀子听得懂就好。来人,将这老小子给我带走,我想主子一定很愿意见到不听话的人的脑袋,待我玩够了就给他老人家送过去!”

  云翼这才脸色一惊,往后退开半步,移动之间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难道你们主子就是这样教导下属的?!不说你们主子跟我们主子的合作关系,你如今毁了这云暮轩,你以为你的主子会轻易饶过你们?!”

  大汉哈哈一笑,“你们主子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说了,这批货一个都没出手,质量太糟糕,连我们都不愿意瞅上一瞅,更别提那些贵人了!你们这般做生意本就是没有诚意,还想让我们主子掏大价钱,如今砸了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云暮轩也是应当!”

  说话间,大汉的大刀已经打算出手,旁边一个书生模样般清秀的人忙拦住他道,“主子只说收拾收拾他们,没说让杀人。”

  云翼眼睛一亮,“哼!我还当你是拿了命令的,我警告你,若是你这般作为,我们主子跟你们主子一说,你的这条命,只怕不保!”

  那大汉提刀就上,“不保就不保!老子就忍不了你们这些不守信用的小人……”

  被那书生拦了又拦,不知说了些什么,才好歹安静下来。

  云翼两只眼睛时时盯着这一大群似是乌合之众的人,心下心思急转。

  那大汉已经再次来到面前,“为了不被你们糊弄,先给看看这次的货!若是还跟上次一个样子,别怪你爷爷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睛!”

  云翼脸上显露出为难,明显不愿意去照做,“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是那边的人,万一你们是骗我的呢?你们主子每次跟我们主子接头都是有印鉴的。”

  “什么狗屁印鉴!”大汉啐了他一口,冷冷道,“你在跟老子废话,也先废了你这胳膊!”云翼明显不是一般小喽啰,半点不惧怕大汉的威风,冷哼一声,“你拿不出这印鉴,还指望我给你们看货?!痴心妄想!实在逼急了,也只管试试你手里的刀能不能将我胳膊卸了!”

  那样子,竟似要跟这一大群人拼一场。

  书生模样的人忙打圆场道,“我们主子确实是担心这一趟货货色又不好,才让我们先来看看,毕竟这批货是运往南疆的,担着大风险,我这兄弟性子急了些,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云翼眼神微闪,确定了什么一般,也就坡下驴道,“若是想验货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今日提了,我也在这里事先说一些,最近风声紧,货的成色是不怎么好,只等过了这一阵,货色自然会好起来。”

  书生笑着点点头,“这些我自会跟主子说一声,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这批货如今在哪里?”

  “众位随我来。”

  云翼自去将门掩了个严实,多了个心眼在门口系上了一条黄布,才返回来带着众人往院子里面走。

  待走到一处枯井处,云翼转动井上的木桶,下面竟“轰隆轰隆”延伸出一条路。

  大汉与书生对视一眼,带着众人跟着云翼往下走。

  一进里面,书生不由得心下暗惊,这么一个枯井的下面,竟如同一个地下王国一般。

  一条幽暗的长廊最近处摆着些大箱子,云翼上前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简直亮瞎了众人的眼。

  “这些都是准备与你们主子交换的其中一部分,成色都是最好的。”

  书生笑着点点头,与大汉对视一眼,“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些货呢?”

  云翼听了这话,眼睛闪了闪,面上却不显,带着众人继续往长廊深处走,却明显走的比之前慢了许多。

  书生暗暗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拉了拉大汉的袖子。

  众人各怀心思,各有思量地走向长廊深处。

  路经一处暗门,云翼用手扭开门上的机关,几个大笼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书生与大汉瞧了一眼笼子,心中俱是大惊。

  那笼子里面,分明是一些活生生的女子,不过此刻都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了,委顿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外面。

  书生和大汉眼睛在女子中逡巡着,却突然听到“嘎吱”一声,云翼已经跳到另一侧门里,四处都是暗箭机关袭来。

  众人手忙脚乱应付着机关,大汉不由得恼怒,“云翼你想要干嘛?!”

  云翼冷冷一笑,“你们根本不是枭王的人,你们到底是谁?!”书生毫不惊讶地微微一笑,“我们确实不是,只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翼冷哼道,“常年浸淫在名利场、从刀子口里面讨钱财的人,面对那么多金银财宝却丝毫不感兴趣,这不是很奇怪吗?”

  书生笑着点点头,朝身后面道,“你果然没说错,他们果然是不好骗的。”

  后面一个个子瘦瘦小小围着灰色帷帽的人站出来,走到前面,而原本在众人前方的大汉和书生自动退后一步。

  清清凌凌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们若是好对付,我何苦叫你们这么多人来。”

  云翼脸色大变,他自是看出了这个人才是这群人的头头,心里狐疑,“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物?”

  “我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不过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你们得罪的是什么人。”

  “哼!”云翼冷哼一声,“你好大的口气!这里机关重重,你以为自己今日还能逃的出去?!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不过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小机关,你还真当挡箭牌了?”

  云翼一愣,人群中已经有人出手将地牢内的机关拆的七七八八,不由得大惊,掉头就打算跑。

  灰色帷帽中发出一声轻笑,一条碧绿色的小蛇被从她袖口放出,待到了地上,竟一下子变成了数十条小蛇,都奔着云翼而去。

  云翼虽有武功傍身,却早被吓软了手脚,手起刀落砍杀几条,却很快被蛇咬伤,不多时便倒在地上,再没有声响。

  “大小姐,不留活口吗?”书生揭下面上苍白的一张面皮,露出一张笑容,问带着灰色帷帽的人道。

  顾宛轻轻掀起帷帽,皱皱眉头,“先找找这些人里有没有红袖。”

  笼子被打开,里面的姑娘们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惊慌失措起来,顾宛让人将他们带离地下,自己也在人群中找起来,却始终没有找到。

  “小姐,门口那些箱子?”柳逝的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要知道那些东西可足够买下这座抚远县城了,云家倒是大手笔,那这么多东西跟人做生意。

  顾宛此刻却没心思想这些,只随口道,“搬回去,搬不动的就烧了。”

  柳逝一愣,将命令发布下去,四处看了一眼,惊道,“红袖姑娘不在里面?”

  顾宛心情更加糟糕,“找遍了,没有!”

  柳逝想了一会道,“红袖姑娘是今天才出的事,会不会还没来得及被送到这里,红袖姑娘性子又倔,也许在前院哪里管着也说不定。”

  顾宛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往外走,刚走出井口,就见先前的大汉怀中抱着一身狼狈的红袖出现在面前,“小姐,人找到了!在前院的柴房里,我去时睡得正香,除了皮外伤应该是没受什么苦。”顾宛忙过去,看了红袖,狐疑道,“她当真是在睡觉?”

  大汉憨厚笑笑,“小的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红袖均匀的呼噜声响起,顾宛不由得松了口气,看向大汉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赞赏,“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大汉脸微微红了,“小的别的不行,就是找人演戏打架来的可以,小姐有什么但凭吩咐,小的绝不含糊。”

  顾宛点点头:人找到了,还顺手救了人,捞回了不少东西,事情进展得倒是顺利。

  柳逝命人带着那几大箱东西走在前面,大汉带着几人带着红袖、护着顾宛走在后面。

  约莫是顾宛的脚程太慢,出来的时候柳逝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宛不由得叹口气,看了看空空无人的街道,“走的倒是怪快,我们快点跟上去罢!早知道该事先准备好马车才是。”

  大汉摇头笑道,“马车目标太大,动静也大,不如走路来的方便。”

  顾宛点点头,正要搭话,面前突然杀出十几个黑影,“你们几人是谁?怎么从那里面出来?!”

  顾宛暗叫一声不好,大汉已经将顾宛护在身后,“小姐小心。”

  这十几个黑衣人也不是善茬,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个道,“快去叫人通知主子,云暮轩出事了!”

  一个黑衣人领命离去,大汉刚待要动作,只听“啊”一声尖叫,那黑衣人已经躺倒在地。

  大汉不由得回头看了顾宛一眼,顾宛手中正捏着一把精致的小弓,上面还搭着几根银制的箭矢,“一个都不能放走,要不然我们今日就完了。”

  大汉点点头,旋身将红袖放在地上,叮嘱顾宛道,“小姐照看好红袖姑娘。”然后转身跟黑衣人拼杀起来。

  先前顾宛见他跟云翼你来我往很是得心应手,却没想到武功也是上乘,对上十几个黑衣人竟丝毫不显怯色,手起刀落很是利落,顾宛不禁松了口气。

  估计是发现大汉不好对付,黑衣人将重心对准了顾宛两人,顾宛手里的小弓只是拿来防身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倒是能制住几个,若是有了先手倒不好得手,再加上箭矢有限,大汉只好时不时顾着顾宛这边,颇有些投鼠忌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宛看了看已经渐渐负伤的大汉,手心冒汗,抓住了手中的最后一根箭矢,紧紧盯着接近自己的一个黑衣人,待到人到了自己跟前挥刀而下时,弯腰直直将箭矢插进黑衣人的大腿,借着箭为支点翻到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恼怒,回身继续拿刀挥去,堪堪擦着顾宛的肩膀过去,动作却突然定住,俯下身,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插了一把折坏的弓,缓缓倒下。

  顾宛继续往怀中摸,摸出一个锦瓶,反身就往接近自己的一个黑衣人面前撒去,来人嗷嗷直叫着捂着双眼退后,尖叫声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瘆人。

  “小姐快逃。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除非死,不会停止杀手。”大汉发现不对劲,提醒顾宛道。

  “已经来不及了。”顾宛狠狠道,“还没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更何况,柳逝他们发现不对自会倒回来。”

  大汉怔愣着看着顾宛小小的身影,转过身去,更加卖力地厮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两人竟只受了些皮外伤。

  顾宛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暗骂柳逝,跑的倒是快,平日里也看着怪机灵,这时候却半天都没有发现不对劲?还是说,那边也出了事?

  正愣神间,只听一声大喊“小姐小心!”

  顾宛猛地回头,只见一道亮晃晃的光从自己身前落下,一瞬间,顾宛竟从那明晃晃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恍如隔世,躲闪已是来不及了。

  庄曲然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一瞬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更遑论理智何在,思想未及,身形已经先冲到顾宛面前,抬手生生接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一刀,将顾宛搂在了怀里。

  血。

  带着温热的气息。

  一滴、一滴、一滴地滴在顾宛的额头。

  顾宛闭着眼睛,有种恍惚的睡意,自己这是死了?

  这温热的血,是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痛意?

  柳絮手起刀落将那个胆大包天的黑衣人手中的刀砍落在地,焦急道,“公子,你怎么样?!”

  庄曲然抬了抬手,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些。

  柳絮回头,看到身后的情况,不由得大惊,“公子,有更多的人赶来了!”

  “一个不留……”

  “公子的意思是……”

  柳絮的话没有说完,眼中已经是明了之色,看了看庄曲然怀中似是不愿睁眼的女子,不由自嘲笑笑:公子这么久都不愿与庄远反目成仇,如今却要迎面对上?

  原来抛弃一切的理由,竟只是一个女子一样简单……庄曲然抱着顾宛平稳地走在黑夜中的路上,有着走在归途中的满足感,让他心中满满当当的。

  天知道,刚刚他有多么害怕那把刀就那么落下,仿佛他一生的希望都会随着那把刀那样去了。

  幸好!幸好!幸好!

  走了没多远,迎面遇上柳逝走来,一脸焦急之色,看到庄曲然怀中的顾宛,忙腿脚发软地上前,“小姐她……”

  “她没事,只是睡着……”庄曲然的声音淡淡的,看向柳逝的脸色却带着瘆人的寒意,“你可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柳逝,亦或是……柳惜时?”

  柳逝身体重重一震,庄曲然已经擦肩而过,声音飘散在风里,丝丝缕缕割着柳逝的心,“她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却将她一人丢在身后,若有下次,你的身份,立马会大白于天下……”

  “我不是……”柳逝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却又默默闭上了嘴,若刚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人没事就好……

  一阵冷风吹过,柳逝昏昏欲倒,明明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却有了摇摇欲坠之态,背后粘腻的一层汗被冷风一吹,与风中传来的血腥气如出一辙,柳逝没入夜色中,一消失就是一夜。

  菡萏院里。

  庄曲然抱着顾宛久久不愿放开,碧云看的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冷繁声踢门而入,瞧见庄曲然怀里的人,登时气的将门一摔,“你把她抱着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将她放下!我要看看伤。”

  碧云不由得松了口气。

  庄曲然将顾宛放倒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犹疑,“你也是男子。”

  冷繁声冷哼一声,“谁说我要给她看伤?那丫头呼吸均匀,什么事也没有,估计又是睡着了!倒是你!这只手掌,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庄曲然仿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还在拳拳地留着鲜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赫然横在手掌心里,稍稍一动,还不甘地往外冒着血,“我没事……你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安好?”

  冷繁声被他气得没法,先给顾宛把了脉,半晌才道,“没事,估计是惊吓过度,累着了!正休息,睡得安稳呢!”

  庄曲然嘴角迁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倒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