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黑化记事 第20章 设计
作者:嗖的一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转眼入了秋,一场秋雨降下,天气骤然转凉。李元蚌突然重病,停止了日常的宴客。

  这倒是有些稀罕,彭城王府上几乎是夜夜笙歌的,一下子冷清下来,让人很有些不适应。珊瑚悄悄拐进了卧房,李元蚌正靠在床上,手上捧着一碗药,拿调羹搅着,一边撅着嘴吹。

  这个老狐狸,病了能有半月了,珊瑚也不知道他是真病假病。珊瑚感觉他是装病,但这每天汤药进出的,戏也未免做的太足了点。

  珊瑚坐下,接过碗,喂他喝了几口药。

  两人都不说话,她觉得四下仿佛冷清了许多,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往常府中总是很热闹的,李元蚌也没有生过病,从来就没孤寂过。

  “李势真的离京了啊。”珊瑚说。

  李势一走,长安城好像空了一半。

  秋雨打落了满地的枯叶,珊瑚早上乘马车出去绕城转了一圈,意外的发现,长安城中的梧桐树叶不知何时落光了。她走了几步路,裙裾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脏污泥水,街上行人也突然少了很多。人的心跟着也有点空落落的。

  皇帝离京,往西郊去祭天,来回大概要半月,李势自然也随行的。李元蚌因为身体不适,被皇帝任命为监国,暂代职务,留守京师。

  珊瑚偷偷打量李元蚌,他修长的身材被一件白色丝质单衣松松挽着,腿伸了直,裤脚中露出一段洁白的小腿还有消瘦的显出骨骼和青筋的脚背。头发散披着,他打扮的十分清爽。

  虽然还没入冬,但屋子里已经烧上了地龙,暖热的气息催的那矮几上的几丛水仙早早开出了洁白芬芳的花朵。那花生长的十分茁壮,叶片碧油油的宽大厚实,花瓣也大而肥嫩,珊瑚很喜欢这几丛水仙,每天都去嗅一嗅。

  空气在幽幽的流动,暗香隐隐。

  李元蚌懒散的伸着腿。他一边张嘴喝药,手里拿着一朵水仙花玩着,一边在抚摸着怀中一只同样肥白的大猫。这猫因为饱食终日,除了吃和睡什么也不干,已经胖的走不动路。一张大肥脸上终日显出一副生无可恋无精打采的的表情,两只眼睛都睁不开,简直像一只猪。但李元蚌很喜欢这蠢货,时不时的抱在怀里。

  珊瑚问了一句话,李元蚌许久没答,她便有些不安。正低着头心中计较着,李元蚌突然回头看她一眼,这一眼有足够的长。

  他道:“你在想什么?”

  珊瑚摇头道:“我没想什么。”

  李元蚌道:“你在害怕。”

  珊瑚没答上话。

  李元蚌笑了笑:“别害怕,只要我活着,一定会让你活着。要是我死了,我也会带你一起,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受苦的。”

  珊瑚被他说的寒瘆瘆的,面上却只能低头微笑。李元蚌握住她手,目光深情道:“你愿意跟我同生共死吗?这世上就你和我。”

  珊瑚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李元蚌搂住她,闭上眼睛。嘴唇吮碾了一阵,他深深的埋了头,捧着珊瑚的肩膀,强压着激动道:“等我做了皇帝,我让你做皇后。”

  珊瑚有些纳闷:他不是要杀李势吗?竟然还想着做皇帝了?然而念头也只是轻轻一过。

  李元蚌今晚要动手,清除李势的党羽,温长亭这个人立场模棱两可,李元蚌担心他会生事。李元蚌已经派了人去,请他今夜至府中一会。等他来了府中便立刻着武士扣押住。

  珊瑚不无担忧道:“你觉得温长亭会来吗?他消息那么灵通,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咱们的意图,知道咱们要暗算他,说不定就不来了。”

  李元蚌笑道:“傻孩子,他自然会来的,咱们做这种事的,谁会吝惜这条命。我想算计他,他自然也想算计我,我既然相请,他岂有不来之理,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吧,今晚把他留下。”

  珊瑚道:“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李元蚌道:“你不用管这么多,你只做好你的事便是。你引他到这里,其他我自有安排。”

  珊瑚勾着他的衣带笑:“那你呐?做什么?”

  李元蚌道:“我就在这里,你去吧。”

  珊瑚低着头小声道:“那我真去了啊?”

  李元蚌低头看了她一会,道:“等一等。”

  珊瑚因为有点怕李元蚌吃醋,李元蚌这个神经病,又要让她去勾引别的男人,又要吃她的醋。珊瑚尽管心里非常开心去见温长亭,但怕李元蚌见她这么积极高兴,回头又找理由收拾她,所以故意来磨磨蹭蹭一番,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她连妆都没敢大弄,还素着脸。

  李元蚌说了等一等,便起身去了镜台前,珊瑚目光尾随他,看着他从案上拿起了一把金质的镂空牡丹薄花簪。李元蚌赤着脚走过来,捧过珊瑚的脑袋,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髻间。

  珊瑚只用几根素簪将发髻固定,头发浓密的堆成髻,还没插戴,头上并没有任何装饰。

  李元蚌道:“这个太素了,漂亮一点。”

  原来李元蚌以为这就是她的最后打扮了。

  珊瑚突然伸手抱住他:“花狸。”

  李元蚌以为她是不舍自己,是以也回搂住她,两人紧紧拥抱着。珊瑚本打算在见温长亭之前,和李元蚌做一次,她连衣服都没有穿。她一边亲李元蚌的脸,一边手到他腰间抚摸。

  李元蚌此时却没有心情做那事,他将珊瑚的手拿开,沉声道:“你去吧,咱们来日方长。”

  珊瑚答应了,出去。临跨出门时,她不知为何回头了一下,李元蚌素白的一个背影躺在床上,他躺的平平整整,纹丝不动,眼睛闭着,好像一具尸体。珊瑚莫名其妙心跳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生了出来。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她擦了擦眼睛,再看,却又有人进房去,在床边探身说话。李元蚌闭着眼睛在回答,模样懒洋洋的疲倦,但还是活的。

  珊瑚心才一下子落地。

  回了房中,珊瑚将头上那破簪子摘下来,扫了两眼,不稀罕的往桌子上一丢:李元蚌这神经病,白花了我这么多的心思,还担心他吃醋,在那磨磨蹭蹭半天,他竟然敢推开我。

  不要就不要呗,我还不想理他呢。

  她拿起墨笔,将眉毛描的更浓一点。她肤色浅淡,除了头发黑,身上的毛色也浅淡,是以眉毛不够黑,需要画一画。皮肤很白不需要涂抹脂粉,她用胭脂将嘴唇点了点,又弄了一点,用水在手心化开,轻轻扑打了腮颊。

  头上戴上一朵红艳艳的向心海棠,她对自己的模样很满意,起身穿了衣服往宴厅去。

  天气有点冷了,她披了一件薄锦的挡风。到了宴厅,她是主,不是从厅正门,而是从后门入的。抬首望见刀影斧光,杀意重重,她心中大吃了一惊,嗖的冷风开始往心里灌。

  她猛然后退了一步,然而背后也并无人。她目光将厅中扫视了一圈,只感觉到处都是武士,却不知道到底埋伏着多少人。她强自镇定,回头问身后婢女:“大王要在这里杀人?”

  婢女表示什么也不知道。一位灰衣的从事从厅前方过来,引了她笑道:“不用怕,都是咱们自己人。”他打量了一下,引了珊瑚给她指示:“待会温长亭会从正门进来,咱们的人布置在外面会被他发现,不好动手。你要想办法引他穿过这层帷幕,到内室去,等他进了内室,咱们就能堵住口子,到时候让他插翅难飞。”

  珊瑚听这话,心里就有点麻麻的了。李元蚌让她用美人计勾引温长亭,她以为李元蚌的意思是要将温长亭收为己用。前几次,李元蚌表示出来的也是这个意思,又说温长亭和李势有旧仇,又想方设法拉拢,怎么突然要杀他。

  脑子里回想着李元蚌的言语举动,她突然意识到,温长亭这不会是中了障眼法了吧!

  李元蚌根本就没打算要收用他。霸王鸿门宴还要先跟汉王喝两杯,问几句呢。李元蚌把温长亭骗来,他自己来都不来,直接准备着刀斧手在这里,摆明了是要直接让其人头落地。

  自己都受了骗,温长亭八成也受了骗了,估计这姓温的还指望着能跟李元蚌周旋盘桓,却不知道李元蚌根本不打算让他竖着出去。

  这花狸子,好歹毒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