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黑化记事 第22章 背叛
作者:嗖的一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帷幕后突然传出了两声咳嗽。

  珊瑚惊了一惊,倏的回头去看。

  温长亭跟她一起往后看去:“那里面有人?”

  温长亭推开她,坐了起来。

  珊瑚定了定神,头转回来,接着方才的话题娇笑:“你可真会说大话。”声音已经有点僵。

  温长亭注意力却集中到了帷幕后。他起了身道:“那后面有东西,我去看看吧,别让人偷听了咱们说话。”整理衣服,迈步要往帘后去。

  珊瑚站起来,表情僵硬的在背后看着他。

  桌案的位置距离帷幕有十几步远,温长亭步子迈的很慢,他像某种大型的猫。

  他越来越近了,三步,两步,一步,他站到了帷幕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挽住布揭开。

  珊瑚手脚不听使唤,嗓子眼干涸起来。

  温长亭揭开帷幕看了一眼,这回是什么都看清楚了。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能透过层层隐蔽物看到那幕后的危险,铁意森森杀气重重,里面埋伏的,至少能有二三十人。他心中了然,伸进去的一只脚又缓缓的退了出来。

  他放下了手中握着的帷幕,回头望向珊瑚。这个小姑娘,她的脸色已经几乎惨白了。

  温长亭笑了笑:“你怎么了?”

  珊瑚不说话。

  她知道他都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好相与的,他一进门就知道了,现在已经完全知道。然而他竟然还如此淡定,还能笑出来。

  她又一次打量他,他身着素服。外面的披风解下去,里面是银灰色的薄锦袍,袍子薄的不可能在身上携带有武器。他是空手而来。

  珊瑚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她手按着桌子,撑着坐下,手乱颤的给自己倒了一盏酒。

  温长亭望着她这个动作,则在想,她到底还是太小了。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尽管她装的再老练再镇定,她还是个小姑娘,没经过事,会胆怯,会害怕。她这个样子,怎么想着跟李元蚌周旋,跟李势斗呢,这两人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爹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而她只不过还是个小女孩。

  温长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温长亭重新坐下,珊瑚喝了一盏酒,再抬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她笑道:“喝吧?”

  温长亭放下酒盏,望了她,目光温和道:“昨夜有人出城向大将军告密去,彭城王李元蚌意图谋反,同他一起谋反的有中领军姚休,右军将军刘畅,太子舍人杜剀,都骑校尉姚堃,中常侍王秦,宋致,侯孝,赵缺。大将军命我查彻此事,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偏偏这时候,彭城王邀我过府一叙,让个美人等我。”

  珊瑚道:“你知道还来?”

  温长亭道:“我不来,怎么将计就计?”

  珊瑚干笑了一声:“螳螂捕蝉,说不定谁才是最后的黄雀呢,你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温长亭道:“凡事嘴硬可没有用,得身子硬才行。”他叹了口气:“你想岔了,哪怕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于大局无益,只不过是个碰巧的冤死鬼儿罢了。大戏在西郊那里呢,咱们这里只不过是给人家在外场配配戏,帮帮小忙。神仙打架,你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虾兵蟹将,莫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想着怎么保命要紧。”

  珊瑚皱了眉,因为听了大实话。

  温长亭看了她一眼,笑道:“李元蚌这是在造反,你也要跟着他一起造反吗?”

  珊瑚道:“谁造反,可不是现在说了算。谁赢了谁说了算,说不定明天就成了李势造反。”

  温长亭道:“谁造反,皇上说了算。”

  珊瑚道:“皇上难道不是要对付李势吗?”

  温长亭道:“皇上对付李势做什么?李势在,正好让他和彭城王互相牵制,杀了李势,好让彭城王独揽大权吗?咱们皇上又不傻,他跟李势再不合,也绝对不会动这种念头的。”

  珊瑚心乱如麻,她感觉到问题严重了,李元蚌这回恐怕真的要玩火自焚,只是现在她该要怎么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玩大发了。

  李元蚌要是出了事,她就真的是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侥幸留得命在,以后又能怎么样呢?难道真要去流落街头倚门卖笑?她早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她了,跟着李元蚌这七年里,她习惯了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生活,要让她卖苦力,去自谋生路,她是万万做不到了,否则她早就走了,何必留在这里受李元蚌的气呢?一个穷字,一个苦字,是她人生的大敌,她宁愿出卖身体给干爹,也不愿意受穷受苦。她跟着李元蚌,就只受李元蚌一个人的气,除了李元蚌,没人敢给她脸色看,都要敬着她怕着她。离了彭城王府,倒是不用受李元蚌的气了,可是她也就什么都没有了,随随便便一个奴婢小人都能欺辱她,这就是现实。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要是运气不好,保不准,脑袋都要在今天玩掉了。

  她这边还在思索着,那幕后之人早就按捺不住了。那从事方才就看出她态度犹豫,迟迟没有按照商定将温长亭引入幕后,是以咳嗽了两声,一是提醒,二是为了引温长亭进去幕后查看。哪知道温长亭只踏入了一步,便退了出去,他没有及时下命,错失了机会。眼看着温长亭已经起了戒心了,机关已经暴露,再等也无益,遂不再等,二十多名武士持刀齐出。

  刀剑出鞘的声音齐刷刷响起,珊瑚猛然一下惊站起来,倒退三步的往墙上靠,躲避刀锋。一名武士持刀劈向了温长亭,珊瑚见状,扶着墙往角落里逃。温长亭躲开了迎面劈开的那一下,夺了刀,一个转身,快速的杀掉两名近前的武士。他那身手矫健,动作老练至极,杀了两个人而身上毫发无损。他目光冷厉道:“这是做什么?彭城王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地上伏尸二人,殷红的血汩汩而出。

  “杀了他,不要留活口!”

  温长亭不在屋里停留,迅速的蹿出门去,脚步刚踏出门,一队弓箭手从门廊两侧绕过来,几十只箭头齐齐瞄准了他。李元蚌没有到,他在不远处的亭子上,眺望着这边的情况。

  他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薄锦披风,拿手帕掩着口鼻轻声咳嗽,目光冷冷的没有表情。

  数十支箭一同射过来,有的钉在门上,有的射进了屋里,温长亭脚步刚踏不得不被逼一闪身退了回去。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右手臂。

  珊瑚悄悄冒了头,做势要逃出门去。温长亭听到身后的脚步,他手一伸,像猫抓耗子似的一把掐住了珊瑚的脖子,将她拉到身前,一只手捏住了她下颌骨,手劲之大,几乎要立刻将她脖子扭断。珊瑚尖叫了一声:“干爹救我!”

  温长亭受了伤,血染红了衣袖。珊瑚看的那血头皮发麻,不得不紧紧闭上了眼。

  她颤声道:“干爹,救我啊……”

  李元蚌在亭中直站了起来,他肩上的披风没有系,只是披着,随着他的动作垮下肩膀。

  密密麻麻的武士顿时围上来。

  李元蚌缓步上前来,望着温长亭冷笑道:“一个侍女罢了,你想拿她来威胁我,快省省力气吧,把这个人给我杀了。”他口上说的狠,却没有命令弓箭手再放箭了,而是招呼武士持刀上去,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把温长亭杀掉。

  武士们人数虽众,然而投鼠忌器。李元蚌嘴上说的一个侍女不在意,但谁都知道这个侍女最得他的宠,现在说不在意,等事后想起来,那可说不定就在意了,反正这个人一向行事是不讲道理的,只凭自己心情,下面人一向畏惧他,又要服从命令,又要想法避祸。

  温长亭深知李元蚌的问题,哪怕他这会真下了死命,要不惜一切代价,这些武士平日被他的行事做派吓到,怎会真不顾忌。杀不了自己他不至于让属下几十人都受受罚,伤了他的爱姬却保不准被他愧疚,拿来给其偿命。更别说嘴上虽硬,下的令却明显犹豫了。

  温长亭得了一线生机,挟持着珊瑚立刻蹿出门去,一路挟裹着逃出府。李元蚌脸色铁青,从事在身边道:“大王,她是故意要帮姓温的逃跑的,方才在里面,她已经背叛大王了。”

  李元蚌怒气腾腾道:“我没长眼睛,需要你来提醒吗?还不快去追,把他们都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