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奴 第46章 修改
作者:嗖的一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珊瑚搂着他,像行将溺死的人搂着水面的一根浮木。李势抱着她,她的身体软的像一块软肉,失去了骨头,她嘴里呼出的热水混着眼泪湿润了他的脖颈还有胸口的衣襟。她浑身汗出,像个绝症的病人一样,趴在他怀里呻.吟道:“我好难受啊。”

  李势抱着她,听见她喃喃念道:“我好难受啊。我的心里好痛,我的心被割成一块一块的了,每一块都在痛。我感觉我都要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干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势道:“怎么成了我的错了?”

  珊瑚道:“他说喜欢我,其实都是假的。他嘴里说喜欢我要对我好,其实心里嫌弃我。我还以为真的有人会打心眼里喜欢我,对我好呢。”

  李势发现她答非所问,于是也就不问了,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嫌弃我是不干净的人。其实我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他真心的爱我,我就以后再也不想你,再也不见你了。我不是那种反复无常,拖泥带水的人,我说不会就不会,可是他怀疑我。”

  李势心中想:他猜的的确没有错,她的确中途有一段时间变心了,遇了挫折,又回来自己身边。

  少年人的心,谁说的准呢?更何况是小珊瑚,她的心那样大,那样活泼好动,好像天上的雨云,今天在东边,明天在西边,后天就在南边北边。

  她的人生还那样长,未来那样难料。

  而他已经老了,老了,就是这样了。她才十几岁,他今年已经将近四十岁了。

  他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跟十来岁的小姑娘,玩玩就好了,谈什么认真的爱情呢。等到她三十岁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头发半白的老翁。

  不合适,也不般配。

  他愿意像个疼她宠爱她,疼到过了那个年纪,或者什么时候缘分尽了,分别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可以做她的父亲,做她的情人,朋友,唯独不想做她的爱人,不想做她的丈夫。

  她还年轻,受一点伤害和挫折,很快就痊愈了,还有大半辈子的人生可以去恢复元气,去改变状态。就像年轻人,摔一跤,爬起来就好了,受了伤,擦擦药,很快就会结疤,长出新皮,仍然跟新的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却老了。

  老了,摔一跤就要中风,跌一下就要骨折,染上病,就好不了了。哪怕他老当益壮,想振作精神爱一场,他也没那精神头。

  他输不起。

  珊瑚道:“我是打心眼里爱你的呀。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你,我想跟你好,一辈子在一起,我不想只是跟你睡睡觉,然后你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还去跟别的女人睡觉。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我不许你有别的女人。可是你让我好伤心啊,我的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我被你折磨的活不下去了。没有你的时候,我跟干爹,其实也跟现在是一样的,可是我不伤心。换成了你,我就伤心的要死了,要疯了。”

  李势心中只有怜悯。

  他懂那种感觉,在他青年的时候,或许也曾对什么东西求而不得,欲生欲死过。

  不过也早就忘了。当时感觉欲生欲死,而今回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确是很喜欢她的。

  她漂亮,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像只小野兽一样热情有劲。她的爱恨像火山爆发一样狂热。

  或者大概是今生第一次对人动心,第一次想要去喜欢谁保护谁,第一次有体会一点爱情。

  她激动冲动发疯的时候,他抱着她身体的手也在发抖,心也跳的乱了节奏,热血冲头。

  然而最终也都归于平静了。他这个年纪的人,很不适合再热血冲头了,容易出事。

  她呻.吟道:“李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李势搂着她吻,抚摸。她崩溃的哭出声来,嚎啕的声音响彻屋子,她像个婴儿一样嗷嗷大哭,张大嘴,眼泪鼻涕一起流。李势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抱着她亲吻,好像抱着自己的小女儿。

  珊瑚只是哭,她知道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放弃了。从今天开始,她跟这个人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再无相好的可能。

  她渴望的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永无实现的机会。然而放弃是这样的痛苦,好像要从心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她终于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她十二年来梦寐以求的这个男人。

  终于是死了。

  皇帝幸过的女人,李势自然是不便再碰的。珊瑚被李势迁进了一座别院,派人单独看护起来,不许任何男子接近。当然,他自己偶尔接近一下。

  不过姿态也摆的冠冕堂皇的,去了也只是关切慰问,身后跟着一干婢女从属,自然不会监守自盗,关切完了便离去,也不在这里停留太久。

  自那之后,李元庆频繁的来此,来必夜宿,宠幸珊瑚,持续了半月。白日里她无聊,便独自在花园里走走,看着满院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心中寂寥想:秋丛冬雪,又是一年寒暑。

  冬日冷的很,晚上她让玉牒弄了个羊肉小锅,煮连锅汤。心里想着要吃,不知怎么的,看着那锅中翻滚的浓白汤肉,却突然没有胃口。端起碗和了一口汤,那腥味从鼻子里冲进去,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作呕之意。她起身连忙去找痰盂。

  接连几日,她都食不下咽,总是恶心想吐。珊瑚发现她一向准期的月事也没有来。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势。

  李势有些惊讶。

  虽然这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还是出乎意料,因为来的似乎有点太早了。距李元庆第一次宠幸她,不过也才一个多月吧?他不敢大意,叫来可信的大夫替她诊脉,的确是怀孕了。

  珊瑚躺在床上,听见帘外寂静,只有李势在低声同大夫说话:“四十天,能探得出喜脉吗?”

  那大夫斟酌着言辞:“这个脉,确实是喜脉。四十天肯定是有了。”那大夫的声音低得很,听到后来几乎听不清楚,只听见李势问了许多,那大夫絮絮叨叨的解说了许多,一直说了有半个时辰。

  珊瑚在里面听着,不知为何心里很忐忑。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来的太巧合,算算时间,应该是她和李元庆第一次那天落下的种。可是那天,她心中隐隐的感觉不大可能。那几天她月事才刚干净,怎么会那么快就怀孕。

  心里有点隐隐的怀疑,但她不愿去细想这个事情,反正大夫那样说,那就是,她却定自己现在安全无虞,而且她孩子的爹,只能是李元庆。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她很高兴。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没爹没娘,又没有兄弟姐妹,在这世界上孤独一人,十分寂寞。有个小娃娃生下来,她有了亲人,就不孤独不寂寞了。

  李势掀开帘子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珊瑚躺在床上,歪着脑袋跟他对视。

  李势是长久的不说话,珊瑚突然笑道:“看我做什么呀?是不是心酸了?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个儿子,以后老了多可怜呀,瘫痪在床都没有人伺候。不过你放心吧,只要我生了儿子,我就让他叫你干爹,给你过过瘾。看你那可怜样。”

  李势默默无语,鼻子里也哼出一声笑来。

  “那我可一定得好好疼他了。”

  珊瑚嘻笑道:“你就是个绝种的老王八。”

  李势道:“老王八就老王八吧,王八命长。”他面无表情:“你好好休息吧,大夫那里,还有下人,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哪里不舒服让人告诉我。”

  珊瑚笑道:“你不是被我刺激到了,要偷偷躲去屋子外面哭吧?别走嘛,你就在这里哭好了。我就看着,不打扰你的。”

  李势留步,回头看她,一脸冷淡。

  珊瑚嘻嘻笑了,乐不可支。

  李势转身去了。

  她的笑意一瞬间冷淡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笑意了,像一块冒着雾气的寒冰。玉牒立在床头,珊瑚示意她将枕头放低一些,扶着自己躺下去。实际上她肚子瘪瘪的,身体灵活的很,完全不需要人服侍,但是自打知道肚子里有个孩子,她那动作就小心翼翼的像个怀胎十月的大肚孕妇了。

  歪着头在枕上,她百无聊赖的瞪着眼睛,放空了心思发呆,一张雪白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寂寥。

  自从她开始侍奉李元庆以后,她就日复一日的感觉到寂寞了。

  她不是那种能服侍君王的性格,太压抑了,她非得要找到能被她骑在头上欺压的男人,每天发疯放肆的玩乐她才能感到痛快。

  她不喜欢这样被拘束,她怀念当初有李势,有赵小勇,又有温长亭的日子。李势是她的爱人,赵小勇是她的奴隶,温长亭是她的情人。现在爱人没了,奴隶没了,情人也没了,真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