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飞这边,从难口村出发后,走了半程就到了渡口,现在旱季,气候宜人降水少,甘江的水流平缓,渡河的危险性大为降低,但是船老大们的渡船以小船为主,主要运载来往散客,商队一年中通行的次数有限,因此江面开阔却没有大船,一艘船只能上一辆马车,他们这支商队不得不花了好几天来回载人载车,这才有惊无险的全都到了对岸,算是这趟行程最费时间的一段路,而返程时若正值雨季,水位上涨,水流湍急,不但费时,还更要命。
过江后,商队继续慢悠悠地走,碰到村寨就进去做生意,换个住宿一二日,与村民闲聊,从他们嘴里了解一点现在的动静,毕竟越往王城的方向走,百姓之间的走动越频繁,消息越灵通,他们甚至还遇到了占山为王的山匪,好在安家商队的旗号够硬,守山路的小卒子们自己又得到惯例的礼物,自然爽快地搬开路障放他们过去,一路下来几个山头都是这样过来的。
就这么磨磨蹭蹭走走停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商队就顺利到达了阿契村,离波拿小城最近却也有两天路程的村子,有这么一个地利的条件,阿契村自然也发展成了人口繁盛商业繁荣的好村子,南来北往的商旅途经这里总要吃饭住宿歇息一晚。
他们在这里安稳休息,从永平府出发的小车队却是从启程就是紧张的赶路,所幸这趟货物不多,众人脚程飞快,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走过了难口村,离渡口不远了,等到平安渡江后,同样遇到了拦路的山匪,依旧是一路打点顺利通行,等过了山匪聚集的路段,隔两天派一个斥候赶往阿契村,当第一个斥候在村口就遇到了自己人之后,安云飞终于放下了悬了一个多月的心。
眼看着正在赶路的小商队即将归队,跟着大商队走的头头脑脑们于是坐在一处商量起去波拿城打听消息的计划来,阿契村虽然也是各路消息汇集,可比起地处通衢要道的波拿城到底还是差了一点儿。
从先会合的斥候嘴里,安云飞得知谢思松从先锋营拨了两支队伍增援,就想等会合后派斥候入波拿城以采办补给的名义收集消息情报,先锋营士兵散布在阿契村沿途接应和传递消息,以防波拿城万一发生异变之时他们还坐在阿契村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静等几日之后,小车队终于全员到达阿契村,全部入住了安家商队包下的大宅院,村民都很有经验,村中房屋布局极为灵活,在大商队集中到达的月份里,会专门腾出比邻的小宅子组成一个占地开阔的大宅院,安家商队这种几百人的队伍都能连人带货一古脑地都住在一处,大门一关,无人打扰。
打听消息的安排此时已经商议好了,安家人是民籍,不可能参与军事行动,因此还是派出一支小车队去波拿城,各干各的事情,安家人就专心做他们的生意,斥候负责收集城中情报,然后在阿契村和波拿城之间的道路上另派人接应,万一城里异变,大不了舍了货物,人能安全撤离才是首位。
安云飞做足了最坏的打算,安排好一切,目送又一支整装出发的小车队在朝阳的晨光中出村向南而去。
商队里的所有人,包括亲兵统领欧阳夏都反对自家少爷亲身犯险,不然安云飞是很想同去波拿城见识一番的,可他身份到底不一般,现在梅国内乱的局势又没个消停的迹象,全队上下只得一切安全为重。
小车队走了两天顺利进入波拿城,在安家人的带领下租到了合适的院子,整理商品摆出交易的架式,城中商人看到安家旗号的车队自然是主动现身,当中不少一贯合作的老熟人,一边交易商品一边聊天,目前这国内局势自然是最好的话题,而最新消息就是韦将军手下杀良冒功的罪被证实了,借着这个罪名顺势翻出了很多黑历史,韦氏家族正受到强烈打击,现任国王梅枢和韦后就被架在了火上烤。
商人们的消息来源五花八门,假装杂役在旁边侍候茶水的斥候们除了这条确切消息之外,其它的八卦流言就难以辩明真伪,包括商人们自己也承认多数是道听途说。
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半人手散到街上观察着百姓们的一举一动,听到更多流言,也看到了他们脸上对未来感到不安的神色。
这一趟生意做得很顺利,带去的货都出空了,天天在街上转悠的斥候们也从看似如常的日常生活里发现了城中守军的细微调整。
甫进城的时候,斥候们就看出来看守城门的守军的战力并不怎么样,也就是吓阻寻常百姓的作用,但短短几日后,有人从通往王城的南城门前走过,意外发现战力不行的守军似乎换成了精干兵力。
双方都是习武的大头兵,永平府的军汉们出身军户,世代守卫南境,那绝对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彪悍战力,斥候能伪装自己的外貌身形,同时也能从别人的身姿上看出必要的端倪,军姿军容和行为举止,精兵和普兵的装备标准都不一样,看似寻常的士兵身上的半身皮甲上多了几处保护关节和要害的金属护具。
这一情报在小车队里传开后,斥候和安家家将轮流上街把各个城门都转了一圈,回来再一碰头,确认守城士兵的确换成了有战力的精兵,看这架式,当真是不知道几时就会封了城禁止出入。
众人简短地商议了几句,做出了退房出城的决定,反正商品都清空了,钱到手了,先跑为敬。
斥候和安家家将都是惯于生死线上打滚的狠人,行动力出众,决定一下就无人拖后腿,收拾行李的,退房的,从容有序地赶着空货车在关城门之前撤了出去,与在野外接应的自己人接上了头,赶两天路立时返回阿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