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贾诺从小吵到大,吵架的理由千奇百怪的。小到因为几张白纸,大到两家人都要看我们脸色,反正吵归吵好在我俩和好的也快,除了高中那三年之外。所以我们两家父母对我俩的“儿女情长”也都见怪不怪了,但我发现婚后吵架挺特别的。特别不是说吵架的形式,而是指双方的心理变化,并且特别伤感情,直戳人心窝的难受。
虽然婚后至今为止,我俩吵架次数不多,即便吵架也是闲来无事小打小闹——不痛不痒的,所以我笃定我和贾诺的婚姻和其他人的婚姻是不一样的。只不过现实总会给你个措手不及,让你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面对生活。
而那一次吵架也算得上我和贾诺之间吵的最凶的一次。当时在气头上的我,脑子里始终有着结束这段婚姻的冲动在旋绕。只是我心里也明白,这话说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就难了。我也怕静下心以后又后悔,于是离婚的话到了我嗓子眼里,我还是忍着没有说出口。
时隔很久很久以后,贾诺问我说:“其实那次吵架,我看得出你有‘别的’想法,比如离婚。但我很好奇,以你执拗的脾气和果敢的勇气,当时你为什么没说出口呢?”
我理了理他的衣领,慢条斯理地答:“舍不得呗,不忍心把最伤人的话说给你听呗。嘴上赢了,感情上输了,可要我输了你,我又输不起,所以忍着没说呗。”其实是人不都怕事后悔不当初吗。有些事我想得很清楚,比如我和贾诺之间,结婚可以是顺其自然的,但要离婚,似乎不大可能。就算我铁了心,离了婚,但日后我未必抵抗得住我妈的冷眼,还有贾妈妈的待我的恩情,所以离婚这种想法,也就是我生气的时候,冒出来的彩色泡泡,慰藉自己的借口罢了,实际上根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某货笑得好得意,抚摸着我的头发,笑吟吟地说:“算你聪明,拎得清事态。不过就算你说出口了也没关系,我不仅不会答应还会恶意报复你。所以说,我们的事你说了不算,向来都是我说了才算。”
嘁!那也是因为我愿意让着他而已。不过“聪明贤惠”的我,明智地将这话吞掉了。
现在我要来说说,这件吵得“声势浩大”的一架是怎么回事了。
贾诺小堂妹,也就是我的学生贾云,某一天来我家串门。
实际上,贾云是有些学术问题要向贾诺请教,而我去了超市,打算做个合格的嫂子,当一名优秀的搬运工慰劳贾云。所以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对话是怎样的?反正是贾诺知道了些我在学校的近况,比如某某学生表达的爱意;还比如某某老师时刻献殷勤;再比如我们金老师已婚的身份校园里多数不知道等等。
等我从超市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准备为小堂妹大展身手的时候,发现小堂妹已经走了。
我问贾诺:“贾云呢?”
贾诺不理我。
“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早知道我就不买这么多零食了。”拎着购物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手掌心要劈成两半了呢!我微微一喟叹,翻着袋子里的零食,这么多甜食,我吃完还不得胖十斤咩。
贾诺还是不理我。
呃,到了这会我要在看不出来,这货不高兴了,那我比傻子还傻了。我去洗手间洗了把手,来到他身边问:“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啊?”该不是和小堂妹吵架了吧?不过在我印象里,贾诺对他这个小堂妹还是挺好的,不像是会起矛盾的。
贾诺斜眼看了我一眼,随后望着某个角落,淡然地问道:“你喜欢上班吗?”
“喜欢。。。谈不上,但是班儿是要上的。”听到贾诺说话的语气,不知怎地?我下意识就是正襟危坐,认真地回答他的问话。心下犯着嘀咕,好好的跟我上班有什么关系?
“那就别上了,反正我挣的钱也足够你挥霍了。”贾诺依旧平淡略凉的语气,转过头看着我说道。
“怎么了?你不高兴是跟我工作有关?”好吧,我多少听出来了,他不高兴跟我工作有关。可能是从小堂妹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吧,不过我可以解释每一件,但前提是这人要相信我说的话才行。
“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挣钱养家。”贾诺两手一摊,平平静静中带了点强势的口吻说道。
“呵呵,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有能力让自己貌美如花,我不想扔掉我工作。”
“是吗?你是真不想扔掉你工作?还是舍不得扔掉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贾诺略有讽刺的笑意存在他嘴边。
不信我!!!我目光也渐渐变冷,学着贾诺漫不经心的口吻对他说:“工作是肯定我个人能力,至于你说的众星捧月就是肯定我个人魅力,我为什么要舍得?”
贾诺怒,突然站起来指着我鼻子,冷声冷气地说:“金晓彤,你行啊!我认识你到今天,还不知道你也有虚伪这一面儿呢!我要一定让你辞职呢?”
“凭什么?我又没吃你的喝你的,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我也怒,想也不想,直接反驳道。
“凭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已为人妻,你好意思在外说自己未婚,招摇撞骗一群学生,你有意思吗?”
我冷笑一声,他这哪是不信我?根本就是污蔑我人格!我错开他冷冰冰的刀眼,垂眸弹了弹袖口上的灰,淡淡地说道:“我人事档案早在我们登记那会就改成已婚了,我要想招摇撞骗当初就不和你结婚了!就算结婚了,婚礼上我也不会宴请我们学校的领导和同事了。再说有些事都别人以为的,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我总不能拉上一人,开口就说,‘我已婚’吧!”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辞职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无语了。我从小就知道贾诺骨子里是有大男子主义的,但也不能独断专行到这种地步吧?完全不顾及我的想法,强硬实施他的说一不二就完了?这人当真以为,他的蛮横我会照单全收?笑话!过去我之所以包容那是没碰触我底线,如今叫我活着没尊严,我会照旧纵容他吗?做梦去吧。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良久,我给了一个明确地答案:“辞职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贾诺大概没想到我会以死相逼,瞪着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了我许久,然后一个转身,拿起手机、车钥匙就出门了。
随着大门传来的一声巨响,我脑子也跟着被轰炸了。头痛欲裂,心头闷闷的不像话,我不自觉紧紧地抱住了膝,窝在沙发里,眼睛里控制不住的东西直往外涌,平静而冗长的流着,悄无声息,犹如我这颗心越发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