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和索煜言的游戏让向风听懂了一些事,虽然说只是略懂,但也不免有些失落感。
再次见到向风的时候,郑先雷心里不由心头一阵怒火,每次见到他,都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无所谓,那种玩世不恭让人忍不住想要扒开他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宽广。但等他开口之后,这种冲动和怒火随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想用一把斧子将其扩死。
“刑满释放拉?”
“我现在不想问候你大爷。”
“明明最后三个字就能表达清楚,干嘛非加个前缀?”
“怎么解决的?”
“没解决,解决不了。”
这样的回答让郑先雷懒得说话了,人一旦到了这种过度烦闷的时候,就算心中有万般好奇,也会懒得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见对方沉默是金,向风很正经地把实情说出来了,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显得那么不正经。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但是如果单纯用语言表达起来,就会显得很复杂。”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咱们一无所有让这妞儿无从下手,同时她又知道我和宗政有私交,所以交给宗政处理,看上去是想卖个面子,但她最后又把窗户纸捅破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太好说,到底算是欠了谁一个人情。”
“不复杂。若这女人成心放咱们,咱们只欠她,若她是冲着宗政林放了咱们,咱们欠宗政,宗政欠她,所以说白了还是咱们欠她。”郑先雷听懂了,其实压根也并没有很难懂。
向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郑先雷:“所以你玩了这么一大出闹剧,最终还是得跟宗政林?当初直接投靠不就好了,现在弄成欠的满世界都是债。”
向风:“这个妞儿的债,难说祸福,而且这份人情不是咱们的,我一个人还就好。你先考虑一下跟不跟我一起入正天。”
“去你大爷的吧。”这句国骂是郑先雷用来回应向风前半句,那个听起来就很欠骂的想法。而关于向风后半句的提问,郑先雷并没有过多考虑:“我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没有相识一笑,也没有互相释怀,两个人一直就是如此,从不刻意表现,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一阵无言,向风开口了:
“你猜到了索煜言是什么来路吗?”
郑先雷:“那天审问咱们的时候,基本肯定了她跟‘正天’有瓜葛,而且地位高于宗政林。”
向风:“她很有可能是宗政林老板的女人。现在她也许就是咱们的老板娘。”
郑先雷:“这样挺好,咱们惹怒了大嫂才进的正天。还把他们之间的隐藏关系给扯出水面。妙极妙极!也省的你老惦记了,这回死心了吧。”
向风:“你这阴阳怪气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添的?”
郑先雷:“从你玩世不恭那天。”
两天后,向风被宗政林带着去熟悉环境,顺道讲解了一堆之前似懂非懂的“规矩”。原来,之所以他们这种组织需要依靠金主,不完全是所谓的‘行规’。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自保,保全组织的延续,若法人为自己人,一旦被查就等于全盘被端掉。倒不如依附正经的商家存活。但是一些小型投资的场所却是独立经营,比如某种擦边球的游戏机厅,茶楼和牌室。投资小收益高,但是风险极高,既容易被同行扫,又是官家打击的重点。所以并不稳定。
官家给予他们最大的容忍,只存在于各旗之间的争斗,若仗势欺人不仅官家不会轻饶,就连同行也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一个旗会允许有人挑战官家的底线。毕竟他们这个所谓的行业,在这个法律机制逐渐完善的年代,存活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现在还能活跃在舞台,基本就是靠着上百年前的传承,使得这个环境被潜移默化地默许。没有人会怕他们,但是寻常之人又没有人不怕他们。这种平衡让各旗得以维持,如履薄冰的维持着。
“真正的出路,只是存在于转型之后。既已走了这条路,就得不断扩充自己以等待机遇的出现。”宗政林这段话让届时的向风不置可否。
宗政林本不该说这段话,他也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的这个心思。如同应证了那虚无缥缈的“预示”。在许多年后,向风在某时某刻因为某人某事突然就回想起了这段话,他明白了,却又已经错过了。只能还以一阵伴随着苦笑的摇头。
已颇具规模的‘正天旗’不会因为他俩的加入而有什么变化,暂时不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