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风今夜多了许多焦躁,他宁愿自己是个没经历过女人的初哥。若如此,他今天的乱七八糟的心跳以及唐突的窘态还符合常理一些。但他早已经阅尽世间百态风情,不愿意承认真的动情,只愿意相信自己是被魅惑得迷了心智。
辗转反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倒不如说他实际是在自己的床上躺着练舞比较贴切。兴奋,纠结,惋惜的潮水如同江入大海,汇成一处冲刷着他的内心深处。席卷走了原本的一切,只留下那几缕情思。
破晓了,阳光拼命撕裂着黑暗的帷幕,将它的关怀先它一步渗透到人间。驱散着人间的邪念和宁静,等候着即将回归的忙碌和繁荣。
昼夜的争夺战已近白热化,即见分晓之际。一个自认为情窦初开的傻子,仍在和自己的思绪做着较量。最终执着的傻子战胜了缥缈的思绪。胜归胜了,但傻子接下来的举动足以证明他也被对手扰乱得不轻。
“阿先,要不要做追赶太阳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而人之所以能被称为高等生物,主要是因为能够缕清并利用复杂的关系网。傻子,也会在办他认为的正确事情同时,寻找同类。他拨通了一个认为是同类的电话。但似乎他的同类并不屑与他为伍。
“追你大爷,兴奋劲要是还没过去,自己蹭树去。”
郑先雷昨晚亲眼目睹了这个傻子变成傻子的前世今生,确切应该说那是他们俩共同的经历。只是这段经历让这个无缘变成傻子的正常人难免心烦意乱。他打断了对方那近乎于愚人节恶搞般的提议,因为他非常肯定,出自刚刚体验到做傻子乐趣之人大脑里的天才想法,并不在正常人的接受范畴之内。从昨夜各回各家的路上,他就确定了这一点。
正常人以为挂断电话就能和被惊扰的梦境再续情缘。但他低估了傻子对于执着的热爱,他刚刚在脑海里构造出来的梦境框架,就被傻子暴力地踹门声给打碎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现在不流行玩颓废了。”傻子一进门就先人一步发难,倒是省得先被骂。
让这个傻子进屋纯属无奈之举,郑先雷并不打算陪他一起降低自己的格调。索性任其自得其乐,并不打算搭话。
傻子:“人活一口气,不是稚气的气,也不是置气的气,而是志气的气。”
正常人:“--------”
傻子:“你现在的表现,就是非常稚气地在跟我置气。”
正常人:“--------”
傻子:“所以我们现在要有志气。”
听着傻子说完了他那乱七八糟的绕口令,郑先雷长吸了一口气,欲开口又放弃了,只得咧嘴皱眉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烦躁厌恶之情不予言表。
而傻子的傻,在于这个群体的人非常懂得享受自得其乐。从不会尴尬,也不会自觉没趣。
“我要得到她。不惜代价。”
“哇!好大的志气,你的稚气让我都懒得跟你置气。”郑先雷非常夸张的表情响应着这个傻子迸发出来的彭拜感。对于这个令人惊恐的想法,郑先雷并没有感到一丝诧异,昨天的所见,已让他对此时的所闻早有心里准备。
被这个绕口令打回来的时候,那个一上来就玩绕口令的傻子沉默了。
正常人打破了傻子难得的安静:“劝你也没用。但你跑过来跟我说这事,就证明你心里也悬乎,想让我给你一点决心?”
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彼此,俩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把对方那点烂肠子摸透了。向风这一大凌晨慌慌张张疯疯癫癫地跑过来装傻充愣,郑先雷一眼就破了,他肯定半个晚上都在抓耳挠腮地试着说服自己,但是最终没能下了决心。
被猜透了一半心思的傻子开口了:“不完全是。”
郑先雷听懂了,所以他不想在纠结这个话题,毕竟这个话题对他来说不仅揪心而且烦心。
“只是提醒你,对于这个女人,万不能盲目,那也许就是她制约男人的一种方式而已。不见得就是有意思。还有,我能去睡觉了吗?”
“睡毛线,起来嗨!”
“我跟你嗨不着。下午还练拳去呢。”
向风给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哎哟喂,真假,这三好学生装的也不像啊。”
“闲散的生活会消磨人的意志,得靠着锻炼才能维持神经的紧绷。”郑先雷无不一本正经的回应着,终于让向风感到有点无趣了。
“哦。”
郑先雷:“自从不再混迹街头,你就没怎么注重过自我修养,早晚会废了你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迟钝了好多?”
向风:“照样灭了你。”
郑先雷:“你打不过我。”
听言向风瞬间而起,冲着郑先雷越了一个大步,左手抱拳虚晃了一招。然后自讨没趣地转身走向门口,因为他看到对方全程都坐如泰山的姿态,并不为他的张牙舞爪所动。
走出屋子的向风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真的是我迟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