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越距了,没等上官紫菀回答,慕容宁先出了声。
“夜深了,熹妃也该回宫歇息了,本王先行一步了。”
说完,慕容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留下来,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否后悔重要吗?人生原就是如此,已注定无法回头!”
望着慕容宁远去的背影,上官紫菀悠悠的念着,声音极轻,连身边的湘楹都未曾听清。
“娘娘……?”
“湘楹,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主仆二人踏着月色,往重华宫走去。
那一夜,上官紫菀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拉住,救出了水火。梦里的那个人,神采飞扬,只是。看不清容颜。
上官紫菀被这个梦,惊出一身冷汗,湘楹她们又折腾了好久,才又侍候她睡下。
翌日清晨,整个东西六宫,都在谈论着一件事。那就是,昨夜,慕容旭留宿桑榆阁之事。短短几个时辰,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宫里的女人,闲来无事惯了,难得有个话题能让她们津津乐道一番,好不热闹。
“依本宫看,你们一个个,都不及榆贵人本事,人家天天关在桑榆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能够引得皇上主动上门去。而你们天天在皇上跟前晃悠,却还是不得召幸!”
长孙珑嫣真得是气急了,原本,一个关在等同冷宫的沐桑榆,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可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又掀起了大浪!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论起那狐媚的功夫,臣妾们,还真是自愧不如!”
沈千寻适时的附和着,自从小产之后,她的性情好像也变了,不再似以前一般柔弱,更多了几分尖酸。
她总共也就见过沐桑榆一面,可就是那一面,就足以让她清楚,沐桑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角色。而坐在一旁的叶疏影等人,只是默默的听着,不作声。
“叶贵嫔入宫之前,可是跟熹妃亲如姐妹,照理说,熹妃如今盛宠不断,怎么也该想着点你这个姐姐,我怎么瞧着,皇上有许久,没召幸过贵嫔了呢?”
她们不作声,不代表能置身之外。这不,沈千寻又再拿叶疏影跟上官紫菀之间的交情,在大作文章。
只是她没料到,叶疏影如今,虽与上官紫菀有嫌隙,但对她沈千寻,那却是从来都看不上的。
“有劳贞妃姐姐挂心了,是妹妹不才,未能得皇上青睐,与她人无关!”
沈千寻挑拨没成,又见叶疏影不领她的情,面上只是哼笑了两声,可心里的刺,却是已经扎下了。
与外面的喧闹截然相反,重华宫里,一片寂静。
上官紫菀昨夜一番折腾,指定没睡好,再加上有孕之人本就嗜睡,都日上三竿了。她才起身梳洗。坐在铜镜前的她,望着身后忙忙碌碌的人,总觉得,她们的脸上,今天都写着心事。
“茯苓,你们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正好茯苓在替自己梳头,上官紫菀便率先找她发问。
“娘娘许是昨夜没歇息好。多虑了,奴婢们都好着呢。”
茯苓手里的动作未有一丝停滞,依旧表现的那么自如,可尽管如此,上官紫菀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她制止了茯苓挽发髻的手,转过身来。
“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你心里有什么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吗?”
话虽说的有点狠,但是茯苓只是低着头站在一边,依旧默不作声。这时正好半夏端着一盆水,跨进门来。
“半夏,你说,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大清早的,一个个都这副模样!”
眼见着从茯苓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上官紫菀又抓住了半夏,因为她知道,半夏不一样,她素来心直口快,心中藏不住事情,尤其又是对着自己的时候。
果然,半夏看了看一个劲给她警示的茯苓,再瞧瞧一脸生气的上官紫菀。最后,还是她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听说,昨夜,皇上宿在了桑榆阁!”
半夏说完,赶紧把头埋了下去,她可不敢看上官紫菀此刻的脸色。湘楹进来的时候,只听到桑榆阁三个字,她再一瞧上官紫菀,便不难猜到,她已经都知道了。
“许太医吩咐过,娘娘切忌动气,忧思!”
“你也知道!”
上官紫菀抬起头,直愣愣的盯着湘楹,脸色煞白!湘楹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早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我知道,你们这是为我好。但你们以为,只是你们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吗?现在,怕是满宫里,都已经传开了吧。”
说话间,上官紫菀的眼神,从身边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看到她们的神情,上官紫菀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此刻她已经稍稍平复了些情绪,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她早知道,沐桑榆不是一般人,这一天,也迟早会来的。
上官紫菀叫来茯苓,继续替自己梳妆,“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你们更不应该瞒我,若是这事,被那些有心之人来告知。又不知得添多少油,加多少醋了。到时,我岂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经上官紫菀这么一分析,湘楹她们顿时觉得,差点酿成大错。
“奴婢失察,还望娘娘恕罪!”
上官紫菀也不是有心要责罚她们,话已经说明,当然不会再多加责备,当即就让她们起了身。她刚上完妆,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来喜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跪在门口。
“主子,太后来了!”
来喜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起身,长孙明月搭着皙竹的手,紧跟着已经跨过门槛了。上官紫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转身的时候,长孙明月已经立在了自己跟前。
“臣妾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后恕罪!”
已然如此,她只有稳稳的屈膝福身,自行请罪。好在长孙明月压根没在意,反倒是笑意盈盈的上前来扶起她,和蔼极了。
“你这丫头。就是太懂礼数了,如今有了身子,可得好生注意着点,这些无关紧要的礼节,就都免了吧。”
说完,在上官紫菀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后牵着她的手。又一起坐了下来。“可是昨晚没休息好,怎么精神这么差?”
见她脸色苍白,长孙明月无比关切的询问道。
“多谢太后关怀,臣妾并无大碍!”
这一大早上的,长孙明月亲自跑来她这重华宫,上官紫菀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只是来关心她昨夜有没有睡好。
只是长孙明月看着,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拉过上官紫菀的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哀家知道,昨夜发生的事,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这肚子,至于其他的……,你要相信,哀家一直以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话,说的多好听啊,上官紫菀如果再不知道感激,那就真是狼心狗肺了。
“臣妾有太后眷顾,乃是臣妾的福分。后宫姐妹众多,皇上本就该雨露均沾,这样,后宫方可和睦。臣妾近来。只是有些思念家人,才会夜不能寐,没有歇息好,害的太后挂心,是臣妾不该!”
上官紫菀正欲起身请罪,被眼明手快的长孙明月拦了下来。
“能有你在身边,是皇上的福气!”
她似乎很满意上官紫菀的这番说辞,脸上的笑更浓了。“既然你如此思念家人,哀家便恩准你母亲进宫,与你一叙。正好,哀家也许久没见芸蔓了,记挂的很,她如今的身子,怕是有五个月了吧。”
“臣妾谢太后恩典!”
得了赏赐的上官紫菀积极的谢恩,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能见到自己的母亲,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也许是她的真情感染了长孙明月,令她不再对自己有所猜测,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没过两日,章氏携慕容芸蔓真的进宫来了,她们先去寿宁宫给长孙明月请过安之后,便往重华宫来了。
茯苓跟半夏在门口迎了好久,总算是等到了章氏跟慕容芸蔓的轿撵。
“奴婢见过夫人,见过郡主!”
“这大热的天,要两位姑娘在门口等着,实在是过意不去!”
如今茯苓跟半夏也算是宫里的人了,章氏对着她们,不再似从前在府中那般随意,客气了不少。
“夫人见外了,娘娘在里面正等着夫人呢。”
半夏上前搀扶着章氏,领着她们往殿内走去。
“老身见过熹妃娘娘!”
一见到自己女儿,章氏首先想到的,是福身行礼。虽是母女,如今却也是君臣。上官紫菀激动的眼含热泪,看着自己母亲给自己叩完首,便赶紧上前将章氏扶了起来。
“母亲……!”
话未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你如今怀有身孕,切勿太过激动!”
章氏顾忌着她的肚子。紧张的劝慰道,能得恩准进宫见面,就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
上官紫菀问了一些家中的近况,得知家中一切安好的时候,心下不觉安慰了不少。问完了该问的,她才提起,此次让母亲跟嫂嫂进宫的真正目的。
“女儿今日让母亲进宫,还有一事相托。母亲知道,半夏自小就跟着女儿,感情自然不比一般主仆,眼下,她也到了嫁龄了,女儿是想,给她指一门好亲事,也不枉她侍候女儿这么多年。”
章氏瞧了一眼上官紫菀身旁的半夏跟茯苓,笑着回道。
“你看重半夏。也是应该的,不知这人选,你心中可有数?”
“人选,女儿已经选好了,正是哥哥手下的沈毅,他虽家境一般,但这些年跟在哥哥身边,人品处事,我们都了解,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半夏自己心仪的对象!”
上官紫菀一说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半夏身上,那小丫头此刻早已羞红了脸,低着头绞着帕子,一副极难为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