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突然夜袭烈壶关,驻守烈壶关的曹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忙间又听闻对方有十三万之众,二话不说便带着三万骑兵杀开一条血路逃回去,剩下的两万燕兵被魏军屠杀。
直到魏军进驻烈壶关之后人们才知道,魏军这次仅仅出动了三万兵马,他们自烈壶关的暗道忽然出现,又分成十来队借着夜色虚张声势吓跑了曹湮,以吹灰之力夺回了烈壶关。
燕王大怒,下旨将曹湮绑进囚车,押解回安阳。
为安定军心,太子即刻起身前往烈壶关,亲自坐镇。
安平和宗怀坐在临街的茶楼里,宗怀手持茶杯缓缓抿着,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安平忍不住叹气,父王把他派来军营,但军营里的人根本看不上他,觉得他是卖国求荣才被燕王看上了眼,虽然没人当面说什么,但她知道大家都在背地里对他弃之以鼻。
初到烈壶关时,曹湮明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给他安排住所,命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就是不给他一官半职,什么事都不给他说也不让他做。
如今曹湮被押解回安阳,太子还有半月行程才能赶到,军营里群龙无首,只有几个面和心不合的副将勉强维持着局面,如此一来,更加没人管他们了,本来就很闲的他们越发无所事事了。
太子要来了,想起那个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的哥哥,安平就头痛。
太子名叫燕稷,是皇后的独子,也是整个燕国后宫最尊贵的嫡子,几乎所有人都宠着他,燕王也不例外。长期以往养成了他骄纵跋扈、任性自我的性格,小时候最是顽劣,尤其喜欢欺负她和宗怀,把她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用墨水在她脸上画乌龟,把她和宗怀关进传言有鬼的假山洞里,叫人把他俩扔进水沟里,不给他抓够一百条蝌蚪不准上来等等事情数不胜数。
虽然长大以后他收敛了很多,但安平终归在幼时心里落下了阴影,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心里发慌。
“头痛?”宗怀终于放下茶杯,含笑看她。
“真佩服你还能笑得出来”她烦闷的趴在桌子上,沾上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那个混世魔王要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
“他每次见面不是嘲讽就是为难,虽然我能打得过他,但是他身边那么多高手分分钟都能把我切成菜,我只好躲着他了,哎,如今是躲都躲不过了……”
“太子三个月前新得了一美人,对其宠爱有加。”宗怀忽然转了话头。
“听说了,说宠爱有加都是客气了,简直是言听计从,你忽然提这个干什么?”
“那个美人是我进献的。”
“什么?”她直起身惊讶的看他,“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美人的?”
“丫头”他无奈苦笑:“你怎么总是抓不住问题的重点?”
安平小声嘀咕:“这于我而言就是重点。”
“太子对我很感激。”
“那是自然,谁让你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昏庸无脑的太子碰到你只怕就是被你给卖了还兴高采烈的给你数钱呢。”
“原来我在你心里那么了得。”
安平顺杆往上爬,笑道:“何止了得,简直是决胜千里的后世孔明。”
他朝她脑袋敲了一下:“惯是会油嘴滑舌。”
见他心情还算好,安平试着提议:“太子还有半月才到,军营里又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南芜看菊花怎么样?听说那的万寿菊开的最是娇艳,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了。”
他摇头:“在太子赶来之前,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李慎死后,魏国有一新将离黎横空出世,前几日以少胜多炸走曹湮就是他的计策。”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以前是个寂寂无名之辈,武状元出身,之后一直在三哥宗仁的府里做门客,这次就是三哥力荐他的。能让三哥看入眼的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从他作战的手法来看,此人掌握人心,善于奇袭。”
安平惊惧道:“他会在太子没来之前发兵?”
宗怀点点头,面色凝重:“此时燕军群龙无首,正是发兵的最好时机,就是不知他会以何种方式发兵。”
她心里发寒:“有这种敌人真可怕!”
“战争本身就很可怕”,宗怀看向窗外:“这是我们对弈的第一局,耐心候着吧。”
这一候,就等了十日。
太子还有三四日就要到了。
天天绷紧了神经提防,安平早已疲惫不堪,这日实在闲的发慌,她硬是死缠烂打拉着宗怀来到城外的林子里打猎。
秋季本身就是打猎的最佳时机,好多即将冬眠的动物都纷纷出来觅食储存。
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下,安平一路上兴高采烈,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美好,即便是渐渐枯黄的野草也能让她觉得放松而安心。
宗怀骑着马,漫不经心的跟在她身后。
安平不满的回头看他:“哥哥,你有点打猎的样子好不好?”
他指指身后背着的弓箭:“我怎么没有打猎的样子了?”
“半天都没有见你射出过一支箭,再这样下去我们晚上吃什么?”
“不是我不打”,他无奈的看着安平:“而是你的歌声太大,把动物都吓跑了,你看看附近哪有半只动物的影子?连根动物毛都没有要我怎么打?”
她撇撇嘴:“什么叫吓跑了?是我的歌声太好听,它们欣赏不了。”
宗怀含笑道:“我和它们感同身受!”
太过分了!她咬牙暗自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再理睬他。
“嘘!”他忽然做出安静的手势,她紧张的看着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宗怀搭弓对准一个方向猛地射出一箭。
她快步跑过去,看到地上倒着一只被射穿咽喉的红狐狸。
“咱们运气真是太好了,居然能碰到红狐”宗怀笑着说:“这只狐狸还算半大的幼崽,没有成年狐狸那么精明,否则咱们还真逮不住它。”
她上前拾起红狐,缓缓摸着它又软又滑的皮毛,“能做成皮裘么?”
宗怀摇摇头:“这种红狐的毛色虽好,但是一只皮毛太少,远远不够一条皮裘。”
失望的摸着手里的狐狸,她意外发现红狐的头顶有一撮白色的毛,好看极了,她抱着希望看他:“那……能做成围巾么?我真的很喜欢。”
“我问问做工师傅吧,如果你实在喜欢的紧,我就再多找几条红狐,给你做条皮裘。”
她揽住他的胳膊,喜笑颜开:“哥哥真好!”
他点点她的额头:“这种时候就是哥哥真好,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宗怀你混蛋。”
“我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一定是你听错了”她嘻嘻哈哈的打岔,快步向前跑去。
接下来他们打了几只野兔和野鸡,也算收获颇丰。遗憾的是安平追野兔的时候崴了脚,虽不算太严重但走路时难免一瘸一拐,好在来时骑了马,眼看着天色快黑了,他们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城外的时候意外发现这里搭建了两个施粥的粥棚,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三三两两聚在这里,排着队等待施粥,人群井然有序没有半点哄抢吵闹。
安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很少在施粥的地方没有哄抢的场面,看来这粥棚的主人很是聪慧,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这些流民安然有序。
她意外的看见了虎儿。
他已不复当日的狼狈邋遢,穿着一身布衣青衫,面上干干净净,神情认真的在给难民轮流舀粥,远远看去,竟有几分翩翩少年的感觉。
“哥哥,你瞧,那是虎儿!”
宗怀点点头:“庄生把他教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