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仓促退兵,魏军一时间犹如火竹,势头更加猛烈。
在燕军冲破城门的时刻,宗怀下令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方才断后出了关门。
燕军未战便退,且连退三十里,直到军队进入燕国地界,太子才好似一颗心落了地。
一时间,黎离的大名响彻九州大陆。
他一出手,燕军被骗出了嘉燕关,他再出马,双方还未对战,燕军便吓破了胆,连退三十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燕军撤退时一把火把烈壶关烧了个片甲不留。
这一站可谓是两败俱伤。
宗怀火烧烈壶关,终使燕王松懈了对他的防备,支援边界十万大军,命宗怀为三军统率,扭转败势迎击魏国。
宗怀带领二十万步兵,两万骑兵与黎离的二十三万大军对持燕国边界,双方你来我往明枪暗箭不断,谁也没有讨到谁的好处。
战事一直拖到第二年的春天。
一日安平刚从伤兵营回来,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说一位美人千里迢迢追着太子来了。
安平跑去看,原来所谓的美人竟然是长公主,燕舞。
燕舞是燕国的长公主,皇后所出,太子的姐姐,在后宫里也可谓恃宠而骄,无人敢惹的主。
安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皇后见太子不堪重用,明面上是监军,实质上半分力都不使,被一个质子左右,这才着了急,自己又不好出面,于是让燕舞悄悄来瞧瞧。
话说太子还真有几分怕这个姐姐,燕舞脾气急,有时候本着动手不动口的原则,经常把顽劣的太子打得鼻青脸肿,太子告到皇后那里,皇后也只是说两句,久而久之,太子也知道这个姐姐不好惹。
军营里的士兵议论纷纷,说太子爷真不愧是当今风流人物,怀里搂着一个绝色美人不说,竟然还有这般美人不远万里追来,这美人也真够骚的,太子不过来监军数月就忍受不了,众人笑呵呵的说,要是自己的婆娘,准把她伺候的下不了床。
安平暗自摇头,要让这些士兵知道他们嘴里的人是燕国的长公主,一个个非吓得屁滚尿流不可。
自从燕舞来了之后,仗着太子的关系处处与宗怀为难,最为严重的一次是当着三军的面斥骂宗怀是替燕国看家护院的小人,一条流着魏国血的狗!
安平闻言气的浑身直颤抖,几乎就要冲上去和她拼命,宗怀却坦然的摆摆手,只说一句“这里是军营,不得无礼!”
燕舞趾高气昂的走了,行为却越来越嚣张,几次都欲挑拨宗怀在军中的威望,并怂恿马副将上本子参宗怀。
马副将果真参了宗怀一本,说他暗中勾结魏国,通敌卖国。
燕王看过折子后沉思良久,第二天便派遣了侯都尉前来督军。
燕王此举无异乎告诉众人,他不相信宗怀,即便他知道马副将列举的罪证不过是无中生有,他也可以给宗怀莫须有的罪名,宗怀于燕国而言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燕国人看不起他,魏国人唾弃他,宗怀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这一日吃过晚饭,安平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宗怀,便知他定是又去了枫林。
距营地一里外有一片枫林,正值秋季,火红的枫叶连绵起伏好似天边的晚霞,宗怀尤其喜欢躺在厚厚的枫叶堆上,就着二两小酒,看着望不到头的火红,甚是惬意。
“哥哥”安平顺势躺在他旁边,“又来偷懒了?”
宗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安平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呆呆的看着他紧闭双眼的脸庞,良久,直到安平手心里传来阵阵暖意,她才确信自己的手正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
嘴角不自觉挂上微笑,连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安平把头往他肩膀上轻轻的靠了靠,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枫叶被风吹动,沙沙声吹进心里,一阵酥麻。
安平忽然就爱上了这个声音。
她终于知道宗怀为什么总喜欢来枫林,此刻闭着眼睛都挡不住那热情奔放的红色,耳边划过沙沙作响声,眼前仿佛可以看到一片片火红的枫叶在舞蹈,在歌唱,在对着你微笑。
“安平”
就在安平沉醉在风声中,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宗怀低沉的声音。
安平微微的“嗯”了一声。
手心忽然就被握紧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安平还没从昏睡中回过神,她勉强睁开迷蒙的眼,“你说什么?”
宗怀却兀自笑了,放开她的手道:“这里风大,回去睡吧。”
安平忽然脑子里就清醒了,她虽然没有听清楚宗怀刚才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这一句。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哥哥,你不相信我么?”
宗怀敛了笑,沉默的看着她。
安平握住他的手,摩擦着他手心里因常年练剑而生起厚厚的茧,缓缓道:“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艰难,我会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面临多么艰难的事情,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宗怀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他反握住安平的手道:“会吗?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
安平点点头:“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宗怀眸子里的光忽然就暗了下去,他勉强笑了笑,说:“是啊,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安平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他明显不愿再谈的脸色下闭上了嘴,跟在他身后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