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吃即是不吃
傍晚，赶了大半天路程的一行四人总算是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原地休息一晚再走。
月寂因为眼睛不便的缘故，便和负责煮饭的惊蛰留在原地。田氏负责去挖些野菜，十九则和怀空和尚去小树林里寻些干树枝什么的柴火。
等十九拖着一颗枯死的小松树回来时，惊蛰已经在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饭了。
十九总算是明白大师兄那一大包都背了些什么了！煮饭用的大铁锅，吃饭用的木碗，各种瓶瓶罐罐的调料，就连法华寺厨房里挂着的小半块腊肉，也被带来了！真不愧是法华寺的首席大厨！
十九由衷的赞叹：“大师兄，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惊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羞涩的道：“我只是按照师傅的吩咐准备罢了，是师傅考虑事情全面，他说不能把这些好东西留给青云观的那帮牛鼻子。”
十九茫然的看着惊蛰，表示十分不理解：“啊。为什么？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惊蛰一脸的坦然：“因为每次师傅去和青云观的掌门打架之后，为了防止青云观上门报复，我们寺里都会集体出去游玩一些时日再回来。”
“……”天雷滚滚啊！十九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真相有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残忍！
说好的救苦救难呢，说好的多一分耽搁就多一分危险呢？原来只是为了防止青云观的报复啊！
不行，不行，十九你不能因此就损坏师傅在自己心中得道高僧的伟岸形象！
说到底，师傅去青云观，也是为了给你出气，如今才落得了一个全寺僧人流落在外的境界，你怎么能因此轻视师傅呢？
再说了，田氏前来法华寺求救，路途遥远，早些赶路也是正常的！
何况，可以去十九从来没有去过的、崭新的、神秘的地方，不正是十九向往的吗？
自我批评了一番，十九才重新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趁着天还未黑，多捡一些树枝备着，除了煮饭，晚上还能生一堆取暖的篝火。
田氏采回来的野菜都不错，还有几多蘑菇，惊蛰将其剁碎了放进锅里，然后又切了少许的腊肉肉丁在里面，一锅腊肉野菜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田氏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难道法华寺的和尚都不用守戒的？不对，不对，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田氏如此的安慰自己。
可是等到熬好的菜粥端上来时，田氏是彻底傻眼了，想要再自欺欺人都不成。
“怀空大师，你们这是……”
对于田氏这种异样的表情，怀空和尚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平淡的开口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田施主不必感到诧异。昔有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今有我等佛门弟子食肉强身，其实皆不过是一个臭皮囊而已。”
“贫僧云游四海之时，曾遇到一个恶霸正在欺凌一名女子，当时情况危急，唯有杀了那恶霸，才能救得那无辜的女子一命。施主，你说，贫僧是杀还是不杀？”
田氏皱了皱眉：“恶霸欺凌他人，自然是该杀！”
怀空和尚从容一笑：“佛家有云，众生平等，性命本无贵贱之分。其佛家八戒中，第一戒便是戒杀生。贫僧若杀了恶霸，便是犯了杀戒；贫僧若不杀了恶霸，放任恶霸行凶作恶，那女子便因为贫僧的纵容而死，贫僧，同样也是犯了杀戒……”
“杀即是不杀，不杀即是杀。”
“而田施主你看，这不过是猪的皮囊，它的灵魂早已超脱。同理，我们吃即是不吃，不吃即是吃，你明白了吗？”
“……”田氏被绕糊涂了，似懂非懂的点头：“大师说的极是，小妇人受教了。”
十九端着粥碗，崇拜的看着怀空和尚：“师傅可真厉害！”
月寂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埋头，继续喝粥。
今晚的月色很好，星星也很多。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就着篝火，躺在地上，睁眼便可以看见满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美得不像话。
可惜十九此刻却没心思欣赏这满天的繁星了，因为有一个人从天黑到现在，就一直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念叨。
“月亮又圆了啊，月亮又圆了啊……”反反复复，还就这么一句，念得十九头都大了。
十九小声的哀求道：“我的黑皇大人，你别念了行吗？我知道今天是满月，我没有忘记供奉的事情，你也得等他们睡着了来吧……”
黑皇：“哎呀，我好虚弱啊……哎呀，我要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十九小声反驳：“你本来就已经死了啊……”
“你懂个屁！”黑皇大人不爽的催促道：“本皇怎么可能轻易死去？我警告你，要是因为你的供奉不够即时，而导致本皇魂飞魄散，本皇跟你没完！”
“……”就知道欺负自己年纪小！十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一次聪明的没有说出声。
而放眼四周，除了二师兄月寂在打坐以外，其余三人都是一副精神良好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睡不着。
哎，十九无奈的站起身，垫着脚尖，准备悄悄的往黑暗的小树林走去。
“小师弟！”
十九被惊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师傅和田氏的目光都向她望了过来。
“……”十九，说好的悄悄呢？说好的不引人注目呢？
“小师弟你要去哪儿？”
十九没好气的回答：“拉屎。”
惊蛰一拍大腿，顿时又是一副激动的语气：“哎，正好！我也想拉屎，我们一起去吧！”
“不要！”十九想也没想的拒绝，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身后传来惊蛰大师兄着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哎，小师弟，你等等我啊！”
十九怎么可能会等惊蛰？一走出了篝火堆的照射范围，她便躲进了草丛里。
果不其然，很快惊蛰也跟着追了过来。看着惊蛰的身影往小树林方向走去，十九这才开始往反方向的草丛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