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公子温尔雅，厉兵秣马
毕月回到谷中，自己的哥哥们还是没有回来，天色已暗，毕月直接拐上西阁楼四楼。千曦姐姐正好在走廊上浇花儿，看着毕月过来，笑道：“你怎么了？”
毕月早已想好，撒谎道：“我跟八哥回来的时候见八哥脸色不好，思虑过甚，特地过来看看。”
千曦的红裙摇曳着，级红的唇笑开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先别走，我这水仙撑了一个春天，你帮我让它再盛开几天吧？”
毕月瞥了一眼那盆已经精疲力竭的水仙，道：“它意愿非此，姐姐何必勉强？”
只听房中悠悠之音响起，八金乌清冷的嗓音传来：“让她进来。”
千曦吐了吐舌头，毕月静静走进去。
说实话，八金乌的房中很优雅，一重又一重的草帘，墙上挂着山水墨画，还有各色扇子，错落有致。
毕月手里摸着桌上一把玉竹团扇，道：“我只知道南海鲛人族的丝绸是三界一绝，不想西海龙族的银丝也甚好。”
“你若喜欢，我让千曦给你房里送些去。”
毕月笑了笑，穿过珠帘，走到窗下。八金乌身旁点着金火，手里抚着他最爱的紫竹鬃毛七弦琴。
见她进来，八金乌停了手中的琴。
“还算你聪明。”八金乌笑道。
毕月捡了处地方坐下道：“我来求八哥指点一二，毕月生性愚钝，八哥就不要逗我了。”
八金乌见她如此为难，心中也有一丝不忍，叹气道：“你是注定要参与幽谷之事了？”
毕月坚定的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如果大哥和二哥在那里起了冲突，你百花谷帮谁？”
毕月一愣，她刚刚便想过，正如敖源背叛自己一样，帝兄和二哥或许也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可是她自己还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从中捞到什么便宜……
果然蒙了，八金乌又摇头道：“难不成你要看着他们打起来么？”
毕月道：“不会的……”
八金乌毫不疼惜地撕裂她的美梦，道：“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王母为何非要插手此事？莫要告诉我是因为想在地界安插势力，你要知道，王母不敢动地界的。”
毕月又是一愣。
“暂且不论王母是为了什么，你还是好好想想帮谁吧。”
“二哥……”毕月在心里思索着一点点的线索，希望找到什么破绽：“二哥……跟母亲要了很多封地……”
“那只是二哥一厢情愿，大哥如今被恐惧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天高海阔。一旦两人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碰面，万一大哥动了……”
毕月捂眼道：“别说了，八哥，别说了。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在大哥面前荐我前去相助。”
“什么？你要去？”
“毕月，你终究年纪小，有些事你做不到就不要掺和。现如今你我兄妹九人之间，也只有我，能在他们之间调和。”
毕月有那份要强挑头的心性，被大金乌压抑许久，本想借此契机一展手腕，却不想八金乌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里凉了大半，涩涩道：“二哥会信任你？”
八金乌手下拨动了一个音，算是回应。
“你那枚棋子现下如何了？”
“棋子？你说谁……”
八金乌又挑动几个音，清冽爽快，“幽谷，孟初迷。”
毕月坐正了身子，道：“我也不清楚。”
“你可知道，孟初迷的那个恩人是谁？”
毕月脑子又是一蒙，问道：“恩人？她的恩人干我们何事？”毕月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被自己蠢到了。反口咬道：“无论她的恩人是谁，我都相信她。”
“嘴硬。”八金乌手下多弹了几下凌乱的音。
“我该怎么办？”
“你也去。”
“帝兄不会愿意的！”
八金乌抬头挑眉道：“他不愿意的事情，你不是自小就在做吗？好了，回去吧。”
琴声悠扬而起。
“哦——”毕月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起身，绕开帘子，突然抬头看见八哥床边有盆植物，那植物，细长的叶，蓝色的花朵小小的，如同珍珠颗粒般，不是勿闻果又是什么！
毕月停住了脚步，转头问道：“孟初迷来谷里那日，八哥唤的那声‘妹妹’，并非千曦姐姐，而是我吧。”
八金乌没有回答。
“八哥早就知道我的魂魄跟着他们了，为什么不揭发我？”
琴声一滞，八金乌的声音依旧空灵清冷：“情深所致，必为傻痴。”
这句话像是在说毕月，也像是说自己。
毕月回头与八金乌四目相对，到了嘴边的问题又活生生被吞下去。谁心里没有一个秘密呢？
八金乌终于用他的方式，让毕月第一次学会了尊重。
毕月离开八金乌的长门阁，千曦依旧在抱着那盆水仙发呆，毕月左手挽了朵水仙花，插在千曦头上，道：“姐姐就放过它吧。”
千曦笑道：“这几日着实无聊，这是后馆所作月碗糕，公主尝尝？”只见那廊外的高几上，摆着热腾腾的茶，糕淡黄中带些微白的粉，自己也觉得好久没有吃食了，便捡了块。
一边往嘴里递，一边问道：“姑姑怎么了，自我醒过来，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我只当你惹了她生气，倒不如我们现在去看她？”
毕月笑着应了。两人刚刚走下楼去，正好遇到大金乌麾下临宸将军步履匆匆，毕月上前问道：“可是帝兄回来了？”
临宸将军手中抱着大金乌的铠甲，行礼后，还是摇摇头。
“那是要做什么？”
“军中机密，无可奉告，还望公主见谅。”
毕月笑道：“难道哥哥忘了那日是谁一时大意，将我交给蛟族太子，才惹出这些麻烦的嘛？”
“是临宸的错，临宸愿意受罚。”
“不用你受罚，告诉我就好。”
临宸是旸谷亲军大统领，机密这种东西，别人说了是泄露，他说就是禀告军情。
“好吧，你不说也可以，原来我扶桑毕月的一条小命还不如你们的军机，算了……”欲拂袖离去，临宸急忙道：“公主……”见毕月停了脚步，伏在她耳边道：“二殿下已经出兵。”
说罢，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