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仇怨一时气,前嫌尽释
只见女丑身形轻盈,从毕月身边直划而去,如翼滑行,留下云形片片,高低矮错。
毕月眯着眼睛,女丑飞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女丑还未摆好阵势就发现毕月在外围划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要大的阵势。
看到这里,女丑突然转身发力,毕月未曾防备,被打至阵外。那阵势如冰似雪,发出阵阵寒意,冰刀突起,朝毕月砸来。
毕月站稳身形,扎了个马步,手掌流走行云,大金乌一惊,她竟然做出一个玉帝才有的昊天阵形。
如同无数金光被镜子照射而走,冰刀在半路中就被消融,金光直照女丑的脸,让她恍然想起当年被十大金乌晒化时的场景。
趁她走神,毕月突然飞上前去,抠住她的脖颈。
笑道:“你输了。”
女丑的双手有几寸长的琥珀指甲,毕月靠近了才发现,面纱之下,她的皮肤已经焦烂,黑乎乎的,散发着潮湿的恶臭。
她记得,女丑是极爱美爱干净的一个人,她有今日,不知是对谁的嘲讽和无奈。
下面的凡人一片叫好声,女丑冷笑道:“杀了我!”
毕月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恶臭挥发出来,不知是人心还是伤口。
大金乌道:“这一次,你自己作主。”
“女丑,我没那么好心,却也没那么坏,我不想杀你,也不会饶了你。”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为你找一个囚牢,永远关押你。”
“什么?”
就在此时,醇厚的米薯香扑鼻而来,奇异的芬芳弥漫开来。从天边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温软的,轻盈的,充盈在耳畔:“解铃还须系铃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公主,何不将她交给我,由我来带她走?”
只见嫩绿色的长绢从空中铺展开来,一个女子,踩着长卷,缓缓走来。
“浅亭?”毕月问道。
“浅亭?”女丑也是这个反应。
只见穿着白黄色长裙,优雅而俊美的女子笑而不语。毕月见她锁骨间并无黑痣,才道:“你不是浅亭……”
女子行礼道:“女娲娘娘座下,白矖腾蛇之女,风氏阿瑶,见过太阳神、扶桑神女。”
“风瑶,瑶涯?她……她不是死了么?”女丑也震惊起来。
“你傻啊,我们现在在幻境中,这是数千年前。”
“我不要!”女丑突然挣脱毕月,站到很远的空中,突然回头对毕月笑道:“我本无心害你。”
风瑶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喊道:“不要——”
毕月慌忙扑过去。
“女丑!”话音刚落,五彩的光亮从女丑体内炸开,已然裂魂。
她用曾伤害过毕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一个幻境中,在仇人敌人面前,无人送她最后一程,甚至都不曾听到一句温软的话语。
“女丑——”毕月上前保住她的身体,只听天边有个女声断断续续道:“梦外,我想葬在家里,公主,求求你……”
一个生命从面前流逝,一个故人离自己而去,异样的滋味爬上心头,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女丑,你放心,我带你回家……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玄女对我无礼,你还制止她……你的好,我都记得——真的——”
那时她穿着雀红的长裙,画着好看的妆容,高挑温和。
那时,那时,早已不知哪年岁月。
我是那样的人,从没有什么慈悲为怀,只是,虽然女丑害了她,可是她也不肯记仇,也不愿恨她。
她死了,自己会伤心。
“我本想救她,却没想到促成了她的离开。”风瑶道。
“不怪你,是她自己的心结。”毕月淡淡道,“执着了那么些年,只不过找个借口,了却艰难的生命。”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做了族群兴亡的牺牲品。”夫涯望着风瑶,风瑶冲他点点头,夫涯才收回视线。
大金乌强行抱走了毕月,江野、风瑶和夫涯埋葬了女丑的尸体,泗水城恢复了往日太平。
接下来的几天,毕月闷闷不乐,大金乌只好陪着她。奇怪的是,夫涯也闷闷不乐,只留下江野一人打点来道谢的全城百姓官员。
那日晚饭期间,老板给他们上了许多好菜,夫涯依旧低着头,毕月也吃不上几口。江野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颓废,你到底怎么了!”
面对这兄妹俩,江野再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拿夫涯打趣。
“我听说,风瑶住在蓬莱仙山。”大金乌端着酒杯。
“殿下,可是真的?”夫涯突然抬头。“自然。”
那天夕阳的阳光从窗子外洒进来,落在酒里,夫涯又低下头去,冷笑道:“临走前她说,她住的偏僻,不易寻找。”
“那又如何?你是想去的吧!想去就去啊!”毕月来了兴致。
夫涯又抬头,将杯中的阳光挡住了,恢复了酒的纯色。
“不知江兄是否有事,陪夫涯去寻风瑶如何?”
江野摇摇头道:“不成了,娘娘招我们东夷山神去虞渊呢。不过,兄弟,我祝你心想事成,娶到天女!”说着,跟夫涯狠狠碰了杯。
“真巧,夫涯,我与妹妹要赶回旸谷去,也不能陪你前往了。”
“你们胡说什么……我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得到姑娘芳心。就算老天不开眼,那……也是违反天条的……”
“凡人怎么了?天条又如何?何况你不过是对其一见倾心,未必是真心相爱,即便不成,交个朋友又能如何?别让自己后悔!”
“噗——”江野一口酒喷出来,笑道:“公主,你可真是见地独特啊……”
夫涯看着杯中的酒,暗下做了决定。
当晚,为江野送行后,大金乌道:“七天后是蓬莱山开山之日,一年一度,夫涯兄若是有意,莫要错过。”
夫涯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毕月同大金乌在房中下棋,一招不慎,顾左不顾右,白子被黑子吃了个满门。
毕月手一摊,将黒子白子混了满盘,大金乌翻眼道:“你什么时候才改了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