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喃喃巢中燕，情小儿女
敖冽握着刀，心里装的，全都是这个小姑娘。
转眼间，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大姑娘也侧过头来望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敖源眼中竟淌下一滴泪来，“蛟哥哥，你要一直很快乐。”
“你在担心什么？”
“父王要将我嫁到东海，万一，你的将来没有我，也要很开心很开心。”
敖冽冷笑一声，侧过身子望天。
“你们这些女人啊，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
敖源不接话，听着他说。
“在自己心里总以为做些牺牲就叫做成全，做些退让就是长久。这世上没有什么两全之法，可也不需整日你死我活。就像后土娘娘和陛下，山高水长的生活不好么，非要老死不相往来。”
“当年陛下也是为了统一三界，平息四海战乱。”
“这样没错，可是她又凭什么说没了她陛下会过得更好？源儿，一样的，你又为何会觉得你离开我以后，我还会开心？”
眼前被迎春花包围，松软的土壤里爬出一两只小蚂蚁，耳边有蜜蜂的嗡嗡之音，他的话就像一朵花苞缓慢地在眼前绽放，吐出一缕香来。
净蓝的天，敖源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这么温暖过。
敖源换了个地方，将头枕在他胸前，“蛟哥哥，我来你这里之前，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仙人。他指点我说，这世上一切都要选择，而选择便要抛弃眼前事的迷惑，追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呢？”
“所以，不管当年选了江山还是美人，只要结果利大于弊，开心多过苦痛，便是好的吧。”
“那你呢，会选什么？”
静默良久，风声萧萧，远处的瀑布声尚能听到，敖源始终没有答话。
“你的选择，无外乎就像阿扶那个傻丫头。自以为做了一件成全大金乌的事，实际呢？不过是害了自己，也没做对。”
“小公主……啊，蛟哥哥，我是要与你说正经事的！”敖源一拍地，翻起身来道：“那个弱水与二殿下勾结，意图入主旸谷，弱水自己还要赶尽杀绝，想要小公主魂飞魄散！”
敖冽坐起来道：“你如何知道！”
“我在蟠桃园听到的。弱水仙子亲口说的！”
“二公子与弱水勾结？真是奇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一向认为二殿下虽有隐痛但为人正派，没想到……这些日子我跟着王母娘娘做了许多事。我总觉得，大殿下、二殿下还有王母之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牵绊着，这件事，是三个人共同的隐晦，可以拿来合作，也可以拿来互相威胁。”
敖源又道：“只是苦了小公主，想保住所有人，却连自己的命都没保住。蛟哥哥，公主她……会不会永远都醒不来？”
“不会。若阿扶醒不来，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你谈天论地了。”
“可是，我听说旸谷众人束手无策。”
“其实这事并不难，关键一点便是看大哥如何了。源儿，你知道大哥是什么人么？他是手中握天下，心中只留半分清明，然大多时候他更愿意装傻。只要他想救，什么人不能起死回生？”
“小公主已经元神俱灭，如何救得……”
“大哥与阿扶都是上古神，除非神识消散，身归混沌才算死。否则，怎么样都可以从头再来。”
“我听说，大殿下的元神火灵是太阳烛照，太阴幽萤阴阳调和所化。如此神物，是可以渡给公主的吧！”
“所以我说，只有让大哥明白阿扶对他有多重要，他才会选择救她。”
“大殿下不是很疼公主的么？唔，我知道了，也许这天下只有小公主自己看不出来，大殿下没有那么那么疼她。”
“阿扶太善良，大哥说什么便是什么，怎么会明白这握有权力的人，只有越握越紧哪有肯松手的呢？阿扶活着，地界换储之说只会有增无减，反而是阿扶死了，让娘娘断了念想，这储君之位才坐的踏实。”
敖源嘟嘴，道：“原来小公主这般善良我都不知的，你是不是喜欢上公主，所以这般了解啊！”
敖冽照着敖源额头便是一弹，“胡说什么呢你！你，阿扶，浅亭都是一样的，都是傻丫头！”
“我才不傻，人家聪明着呢。只是……按你所说，这是后土娘娘和大殿下的较量博弈，与公主何干！”
敖冽摆摆手，长叹一声。
敖源复抱膝弱弱道：“其实上次幽谷瘴气之毒之事，我便看得清楚，我也提醒过小公主。她是大殿下手中的筹码，用她来威胁冥灵姑姑，好得蓬莱三宝。可是，小公主就是相信大殿下，她就是认为，大殿下可以永远对她好。她……”
“源儿，”敖冽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看，甚至有些灰黑，却不是因为她，“如果你是阿扶，自生下来，便被亲爹亲娘抛弃，被继母嫌弃。兄长抚育你长大，极尽疼爱。若别人跟你说，他不是真心疼你，只不过拿你做交易，你会信么？”
“自是不会。若果真如此，与被彻底抛弃有什么区别？”
敖冽无奈地摇摇头，两人复望着天。
敖源似乎明白了敖冽与毕月之间的相交之情，有些话有些事，他不愿意说给她听，并非不关心她，只是不想破坏她心里的那份美好。哪怕，永远都在背后站着保护着。
这一次，她也明白了毕月为何一再拒绝她的善意提醒，甘愿做大金乌身后的妹妹。
贪恋那虚幻的温存，被温情蒙了双眼，天下女子皆如是。
敖源自觉得离开天庭太久会被王母怀疑，便与敖冽不舍辞别，往天上赶来。走至一半到三重天上，风雨雷电四神并东海太子敖奕聊得正欢。
见敖源赶来，风婆婆笑道：“你我也别在此碍小情人的眼了，离布雨还有些时辰，太子快与仙子说说话，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先行离去……”
四仙哄笑着离去。
敖源本不愿搭理敖奕，转身便走，敖奕在后喊道：“源儿！”
“你喊我什么？”
敖奕带着笑赶上来道：“我自是称你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