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野花看欲尽,日过夕阳
云阳看着他略显疲态的目光,眼中一酸,道:“家中哥哥从不许我喝酒,我却不知是这原因,可不喝酒了……帝……”话到嘴边,云阳急忙挤出另一个词来堵了这话,“第……一次喝酒,让大家见笑了。”
敖冽凑近在耳边道:“你才恢复身子,万事注意些。”
云阳“嗯”了一句,默默吃菜。
四金乌道:“我们家毕月以前便是不能喝酒的,姑娘本就长得像小妹,这般闹下来,我倒真想认姑娘做个妹子。”
“殿下抬爱了,云阳素来仰慕公主,今日见到公主种种,必然回去后竭尽全力为公主找到凝魂聚魄之法。”
四金乌又默然,他生的温润,说话也温柔,为人公平厚道。大金乌方让他管着旸谷内外事宜。
如今毕月魂飞魄散,他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是云阳知道,四金乌一定很难过。
那日小宴人不是很多,三金乌、六金乌、八金乌、小金乌托故,均不在宴上,云阳倒觉得有点冷清。
竺葵端来一个琉璃碗,弱水接过来,挽袖拿过大金乌的酒盅,温上酒,道:“你今日伤了半日神,喝些温酒罢。”
大金乌点点头,就着她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也辛苦了。”
弱水笑笑,她的眼睛望着大金乌,半笑半藏,大大方方。云阳放下筷子,那口酒带来的那股浓烈烧灼之感又涌上来。
就像这酒,第一次尝到的滋味永远是印象最深的,感觉也一样。就比如她第一次见到大金乌和弱水在一起的模样,就起了欲死之心那般。现在心里还是一股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又酸又气,总之,很想落泪。
“姑娘,云阳姑娘……”竺葵轻轻碰她,云阳方醒过来,接过竺葵端来的汤。
二金乌道:“我在泗水待了也不过几日,不知道幽谷是何仙境,听浅亭说,幽谷云雾茫茫,藤木颇多,是个极美的幽静去处。”
敖冽道:“的确如此,幽谷幽僻,常年湿润多雾,又是仙家之地,多有福泽,景色极美。”
二金乌道:“怪不得初迷姑娘和云阳姑娘都长得这般貌美,看来果然是美景出美人啊。”
弱水接道:“蝶族的美人多,倒不如幽谷狐族。不怕姑娘恼,我听临宸哥哥讲,他见过狐族的一个姑娘名唤万雨晴的。口齿伶俐、心思缜密不说,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大金乌似乎无意间提到:“我记得那时她被狐族除名,不知那个万雨晴现下如何了?”
敖冽道:“狐族赶了万雨晴,万雨晴自小走南闯北,现下估计到别处谋生活了吧。”
云阳听着敖冽这般敷衍的话,抬头时,坐在对面的六金乌、七金乌、九金乌甚是不悦,一脸嫌弃的模样,便琢磨出一点点味道来。这是他们变着法儿要从自己和敖冽嘴中问出些什么来啊。
万雨晴不过是自己相助的一个生意人,也没有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要问呢?
“想来也是,大殿下本打算找她来去百花谷帮帮牡丹仙子的忙。百花谷近来景况不佳,想着公主以前对万雨晴有恩,她若能到百花谷,大家也都是能接受的。”弱水道。
云阳道:“万姐姐是个最逍遥不过的人,比千曦姐姐还要活泼,想来也不愿意到天界吧,只怕辜负了殿下美意。”
“姑娘可见过万雨晴?”
“回二殿下,雨晴姐姐走了多日,没有回过谷中,我们蝶族也不愿插手它族之事。大家闲来作为谈资还好,若动了真格查起别人行踪,到让人心寒。殿下你说,可是这样?”
二金乌笑而不语,低头吞了一口酒。
大家脸上一尴一尬,谁都没想到她这么心直口快,竟说到大家脸上,也不好再问。
敖冽道:“还喝茶么?”
云阳笑着摇头,道:“都撑到了,不能再喝了。”
“那好,你就安稳坐一会儿,下下酒。”
云阳点头。
弱水道:“我看着,这情景不是云阳姑娘照顾敖冽太子,倒像是敖冽太子照顾姑娘。”
敖冽道:“她年纪小,又第一次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多照顾她些也是应当的。”
“哦?我看啊,姑娘跟太子倒甚是般配。”
五金乌嘿嘿笑道:“哪里的话,小冽心里可有……”
“五弟!”四金乌狠狠打断五金乌的话,道:“人家的事不要乱说!”
五金乌道:“我……你……就会欺负我!”
“哪里欺负你了?怎么,这会儿十弟那个老幺不在,你还想装小?”四金乌打趣道。
“你就知道我说不过你,你们还这般欺负我。”
云阳道:“五殿下不必介意,想来这几位殿下一定不如五殿下法术精湛,云阳虽见过的人不多,但是也看得出来五殿下内力深厚,武艺一定不差!”
五金乌喜形于色,问道:“果真?”
“那自然了,这天下啊,有能言善辩者为天下传颂的,自然也有在道义和武力并存的人名扬后世,只要能留善心做善事,管他能不能巧言令色呢?”
“嘿嘿,我喜欢你这个姑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种话。”
“五殿下声名在外,带兵打仗、拳脚往来,都是三界个中高手,最是令人敬仰了。再者说,五殿下宅心仁厚,即便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也从不折磨俘虏,都是三界传遍的!”
“姑娘好口齿!只怕我这五弟也对姑娘一见倾心了。”二金乌道。
云阳看到二金乌和竺葵的笑容,便能想起自己曾费心费力帮他们回来,而他们却从未将旸谷当作家,将自己当做亲人,心中的凉意一层一层累加,倒成了一道霜。
“所谓倾心与否,要与知音难觅相区别便是了。倾心也要有陪伴的机会,才能成情爱,情爱是否长久,还要看是否真心。日久见人心,真心相待别人,别人也未必真心待自己,所以,倾心不倾心好像也没这么重要了罢。”
二金乌道:“即便有真心,日久生寒意,何况人人境遇不同,后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