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没事吧？”
张妈在卧室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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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手指被玻璃碎渣割破了食指。
“不碍事。”林菀摇摇头。
打开灯，张妈回房间把药箱拿出来，给林菀包扎。
血止住后，张妈哀愁的说：“我伺候大人几十年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林小姐，您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张妈问林菀。
“暂时没有别的打算，回去后努力做之前工作。算起来，我已经有很久工作了。”林菀说，眼光在之前的位置扫了一眼，证实方才是幻觉。
“您呢？”林菀问。
“我啊。可能告老还乡吧，大人这些年没有亏待过我，社保医保每年都替我交，我到哪都活得下去。”张妈叹口气，“活得下去是一码事，想不想活是一码事，不过我惜命，不会干自杀这种事的。总觉得，大人的死像一场梦，太突然了，突然的不真实。”
林菀心里也暗暗想，何止是不真实，简直像一场玩笑一样。
而且这场玩笑，她发现自己开不起。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各自回房。
隔天一早，林菀洗漱完毕，下楼告诉方齐，“我想再去西西里滑雪场一趟，送我去吧。”
方齐惊讶于某个猜测，心里一边震惊，一边垂头假装斟酌了一番，“行。”
——
林菀下车才意识到自己就穿了一件裙式毛衣，脚下一双帆布鞋。
此时，施工队正在清理杂乱的污雪，挖掘机的声音轰鸣作响。
林菀在滑雪场里走了一圈，施工人员谁也不认识她，看她有路没路的乱转悠，当成了又来寻找遇难亲人的家属，唯一不同的是脸色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
“喂，小姑娘，别找了，人员搜查大队已经走了，用警犬搜查的，找了不下五遍，这里确定没一个活人。”一个带安全帽的民工看到她，倚着铁锹告诉她。
“我知道。”林菀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来找人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民工好奇的问她。
林菀摇摇头，不说话。
民工摸了摸脑袋，骂了句“神经病”，自顾自工作去了。
方齐走到跟前，同林菀说：“大人的陵墓事先安排过，建在后山上官夫人的寺庙里，墓碑已经立好，只等国葬仪式后，把大人的骨灰送进去。”
“人没找到，哪来的骨灰？”
林菀说话依旧带刺，冷冷的声音，一眼都没看他，继续走。
方齐跟在她后面，继续说：“幸好寺庙离雪山还算远，灾祸并没有多大影响，修葺了一番，跟原来的一样。”方齐说到这，提议，“林小姐，不如您同我去寺庙走一遭，那个地方并不准备对外公布，平时挺清冷的，您以后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多少可以陪她们母子说说话。”
方齐说完，林菀脸上没什么变化，继续瞎转悠，她不答反问：“上官夫人暗杀的事有没有线索？”
“没，最近没什么消息。”
“是不是不打算查了？”林菀问，蹲在地上堆雪人，上次在总统府半夜堆雪人，被北宫辰抓到，差点逼她在雪地里陪他做，现在他没了，她雪人还是堆不好。
方齐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答，后背烦躁的冒汗，林菀不是个好敷衍的人。
林菀看他欲言又止，讥笑：“我知道答案了。”
十五年前上官夫人死在西西里滑雪场，十五年后儿子也在这走，老天真会捉弄人。
以前林菀不相信封建迷信这一说，现在有点相信了。
“这里不吉利。”她下结论。
而后将堆好的雪人推倒，站起来拍拍手，对方齐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去寺庙里逛逛吧。”
方齐颔首：“好。”
——
到地方林菀发现，上官夫人的寺庙离雪山确实很远，雪山后部有一块灌木丛，山林深处，寺庙倚靠一口枯井而建。
林菀抬头，寺庙山门上方有一块梨花木牌匾，没有一个字，堪堪挂在那，她跺掉脚上的雪，侧身走进去。
寺庙装修简单，朴实无华。
不知道的，根本猜不出这是昔日一国总统夫人的墓寺。
上官夫人，生前应该是个十分朴素的人吧。
穿过前厅，后面偏房新建了一座小庙，林菀踱进去，一个尼姑装扮的人正在拿毛巾小心擦拭新雕的碑文。
林菀扫了眼那字，转身镇定的对方齐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方齐点点头，将擦墓碑的佣人招出来，偕同身后的保镖走出去。
门关上。
林菀再也忍不住，腿脚一软，掉坐在地上。
她呆呆的念那碑文。
“a国总统北宫辰之墓”
她不相信，反复念了三遍。
念着念着，嗓音沙哑起来。
她一直不相信北宫辰的死，她接受不了，可是眼下这墓碑，不得不让她接受。
“北宫辰，别闹了好不好，我禁不起吓唬的……”
“北宫辰，你忍心看我守寡么？我才十九岁，不爱我跟我离婚再走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放手我怎么办？你说过要我寸步不离开你，怎么可以说反悔就反悔？”
说到最后，林菀已经说不下去，几乎泣不成声。
“你看，我都哭了，哭起来是不是很丑？你现在应该看不到我了吧。”
“你说我笑起来丑，哭起来更丑，怪不得你会这么狠心……”
“我不是爱哭的人，真奇怪，意识到再也见不到你，眼泪就是止不住……”
林菀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慢吞吞的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林菀伸出手，摸了摸碑身，很是冰凉，林菀深喘一口气，才有力气小声说：“北宫辰，悄悄告诉你，我小时候发过誓，谁碰了我的镯子，谁就得对我负责，我把镯子给你了，你该对我负责的知道不知道？”
“我赖上你了，你回来吧，我不走了，不逃了，我陪你住一辈子总统府行不行？”
林菀痛苦地咳嗽一声，不知道在给谁商量，“行不行，嗯？北宫辰你回答我啊……”
此时，身后一影，慢慢靠近，将衣服搭在林菀肩头，语气清冽的说：“披上衣服，天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