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啸马,一来一去,已是红日高悬。
夏桑攥紧长刀,向着敌军盾阵冲杀而去。他双脚脱镫,高高跃起,长刀力劈而下,浑个不讲道理,一刀便将盾阵劈开了缺口。旋即又是一个飞身,再次跃上战马,如游龙入海一般,势不可挡。
那身后的十八骑禁军个个凶神恶煞,紧跟着夏桑径入敌阵。夏桑当先开路,一把陌刀饶是百炼成钢,此时此刻亦被他砍钝了锋刃。
夏桑大喝一声,探手夺来一杆长戟。他恍若天将下凡,左劈右砍、横行无忌,一路杀过去也不知换了多少把兵刃。
宫墙之上,许仲康瞭望整个战场。此时神机军、神威军已呈南北包夹之势,将神策军退路封死。
许仲康大喝一声,急唤左右备马拿枪。他即令打开宫门,亲率禁军主力杀将而出。一时之间,神策军三面受敌,顾此失彼、节节败退。许仲康高声呼喝:降者不杀!
太子杨威自知大势已去,他跃下高台,连忙召集亲随武将,准备突围逃逸,意图保存实力,择机东山再起。
夏桑冲阵在前,领十八骑禁军直捣黄龙,正欲生擒杨威。此刻杨威败走,夏桑怎容他逃出生天。他夺来一杆长枪,脚踏马背,腾空而起。凌空之中,夏桑仿佛脚踏云霞,他揽臂如弦月,一杆长枪飞贯而出。
那长枪裹挟万钧之力,势如雷霆霹雳,直将杨威胯下战马钉在地上。杨威一声疾呼,却是被战马压在了身下。
杨威落险,左右急忙下马施救,然而战场之上,俱是间不容发。待到他们将杨威救出,却听马蹄声疾,紧跟着便是一道血光冲天,杨威身旁一名战将当即被劈作两截。
一匹汗血宝马飞驰而过,马上之人正是夏桑。夏桑勒马调头,手中长刀一震,又向杨威冲去。嘶马萧萧,又是一道血光,又是一名战将被劈作两头。杨威悚惧不已,急忙抽出佩剑,却是手中一抖、叮当一声,便是没有拿住。
夏桑再次勒马调头,汗血宝马唏律律一声响鼻,再次朝杨威冲去。杨威吓得呆若木鸡,夏桑俯身一抄,单手抓住杨威腰间狮蛮带,便将杨威捉到了马上。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战至此时,大局已定。十八骑禁军拱卫之中,夏桑立马长啸,再无一兵一卒敢上前来。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谁管他鲜血染长街。这一场叛乱神策军死伤惨烈,在禁军、神机军、神威军的绞杀之下,三万帝国铁血男儿,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一万。
两军厮杀时,人皆血脉喷张。而到了最后,寒风瑟瑟中,只有那无尽的枯骨尽埋黄土,从此之后,寂灭无声。
成者王侯败者寇,是是非非亦不过是后人谈资。更多年以后,人们或许只能记得,秦皇三十六年,太子杨威谋反,翌日被擒,仅此而已。
那一天的血战之后,巍峨的紫禁城,照旧矗立。永昌殿的龙床上,帝国的皇帝虎踞龙盘今胜昔。新皇登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传到了彩云里。
方脸的老李惊得下巴脱臼,若非那八骏的驾辇委实不能做假,他怎敢信,当年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男童,竟真成了帝国的皇帝。
“师傅,您老人家想当个什么官?”
“就当个国丈吧。”
“可是我大秦没这个官职啊?”
“你皇帝,你最大!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大秦三十七年,秦皇夏桑立李氏为后,举国欢庆。这一夜,夏桑喝了个酩酊。但是,洞房花烛夜,灯下观美人,该逞凶还是要逞凶的……
翌日,朝堂之上,夏桑诏令征集帝国神工巧匠,于紫禁城兴建天录阁。天录阁由夏桑亲自设计,高九九八十一丈,这是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惊人之举。随着这道诏令颁发下去,整个秦帝国犹如一部巨大的机器,轰然启动。
源源不断的物资被运送到京师,在夏桑亲自督建下,天录阁于秦皇四十年建成。建成后的天录阁高耸入云、大气恢弘,阁内遍布精雕细刻,美轮美奂。
这一日,夏桑于天录阁内大宴群臣。席间,夏桑酒醉,便要即兴舞剑。他左手捻着酒樽,右手提剑,挥手间便器动八方。
夏桑一边舞剑,一边晃步席间,三晃两晃便来到了首辅李通古座前,夏桑引剑相向,似醉意朦胧:“这三尺青锋名帝魄,首辅大人看看,这把剑能慑八方否?”
李通古闻言俯首拜道:“陛下英武,剑术更是出神而入化、举世而无双,老臣拜服。”
“哈哈哈……”夏桑大笑朗朗,他蹲下来将手中长剑摆在李通古桌案上,又打了个酒嗝,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首辅大人,明天起你替朕监国。朕最近很忙,真的很忙。你整天拿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朕,朕很苦恼。所以你要替朕监国,这样就没人来烦朕了。嘿嘿嘿,你家陛下聪明不?”
李通古闻言惊诧,他缓缓抬起头,见夏桑一郑重其事,只得说道:“陛下,监国之事并非儿戏,老臣惶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别说话,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夏桑嘿嘿一笑,双唇间一点森然转瞬即逝,他拍拍桌案上的宝剑,又对李通古说道:“朕准你先斩后奏,谁不服你,拿这把剑砍死他,朕给你做主!”
李通古闻言只得拜谢皇恩,口称:“老臣遵命!”
“嘿嘿嘿,这才对嘛。”夏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又道:“对了,你也小心一点,千万别让朕抓到你个老狐狸尾巴,你看你这胡子都这么长了,朕都舍不得砍你。”
“老臣惶恐谢恩!”李通古再拜。
“你个老家伙,赶紧起来吧,一把老骨头了,别再闪到腰、岔了气,朕还得给你派御医。”夏桑打了一阵呵呵,自晃着步子回到桌案前,复又举爵道:“众爱卿,来,为我大秦之江山社稷,与朕共饮此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