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一道别情曲——圣旨

　　春日的闷雷总是炸的人有些眼花缭乱，莫国公府的沉寂总是那样轻易的被打破。莫家人看着一旁内视手握圣旨目不斜视的模样都跪了下来。

　　宣国有礼制，但凡代表着如朕亲临的圣旨必然是要所有人一起来迎接。看着莫家一家子人差不多都到齐，那穿着有些隆重的内侍微微清了清嗓子，然后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莫家先贤开国有公，几代人为大宣国呕心沥血……”

　　长篇大论的圣旨，七娘只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自己自由了。一旨赐婚终究成为了一张废布，自己上一辈子造成的苦痛终于开始扭转。然而她心里面大的欣喜在旁人看来却露着几分苦涩，这样的一幕让莫家人的脸上也都是异彩纷呈。

　　——然而纵使这样他们也不能不去接旨，因为抗旨不遵的名头莫家人抗不下来。

　　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单单是老夫人就连国公爷这个时候也迷茫了，这一刻唯一清醒的人恐怕也唯有七娘，因为这是她用云雅换来的，也是用正德帝的心思换来的。

　　如今的正德帝需要楚连城给他抗衡众多儿孙，所以他一定会为楚连城扶直力量，而正妻的身份放在自己身上似乎浪费了，因为在他的眼睛里面莫家人和楚连城早已经没有办法分离了，注定是要绑在一起的。

　　所以她站直了身子的时候除了眼底假装染过的悲色，心里面其实是兴奋而欢悦的。而在接受到各种眼光的时候她心里面微微笑了起来，这眼眸里面有同情、有欣喜、有淡然、有可怜、甚至还有心疼，可谁又能说这些都是真的呢——毕竟逢场作戏不仅仅是男人的权利，女人也不遑多让。

　　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子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然后对着一旁的五娘道：“你扶小七下去，我一会儿过去。”

　　那个内侍看着脸色煞白的七娘也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她一直低着头，可也看得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最为重要的是和太莫侧妃是那样的相似。想到那个女子曾经有恩于他，他心里面轻轻低叹了一声，或许不进宫也好、也好……

　　“祖母，孙女儿先告退了。”

　　她说完重力稍稍向着五娘靠了一下，然后撑着她的手走了出去，从这里离开她便自由了，她身上再也不用挂着楚连城的名号了，她是她自己了。

　　看着七娘那平静的语气老夫人更心疼了，这圣旨的意思无疑是皇家退婚。可皇家退婚的姑娘谁家还敢要？这让七娘今后如何婚配？

　　五娘看着走在一旁若有所思的七娘，神色里面带着一丝丝无奈与疼惜：“七妹，其实放开了也好。我看那楚表兄也不是一个好的，我们小七花容月貌以后一定会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儿郎。”

　　“我没事，只是有些乏困而已。”

　　七娘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笑着对她说了一句，那神色里面着实看不上有多么的伤痛。可五娘心里面还是担心，自己这个七妹妹一向是一个能忍的，这有什么事情都憋在肚子里面，恐怕这被退婚的悲情也是一股脑的自己咽了下去。

　　“七妹，你说皇家怎么会退婚呢？”

　　五娘心里面也颇为不解，七妹向来循规蹈矩，按理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有可能被退婚自家的七妹也不会，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是天家的事情，哪容得我们的置喙，听旨办事便可。”

　　她说的时候脚步加快了几分，虽然这个姐姐对自己不错，可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情她对任何人事都有些许的设防，所以并不会告诉她太多的好事情。

　　因为守口如瓶的人才能活的最为长久，这场九阙宫门的对垒不管最后谁是赢家，自己只要避开这些风尖浪口就好。

　　……

　　莫国公府七姑娘被天家退婚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宣国传扬开来，而这样的结局也是七娘一早便料到的。其实当初在给楚连城送那封信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局面，可她没有退路可讲。

　　今上这一辈子若是没有自己投毒指不定还有多少光景，所以她惹不起可以躲得起，想到上一辈子楚连城利用自己毒杀了他的皇祖父，她眉角微微轻嘲了起来，当初若是没有御无邪给自己解围，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便已经死了吧。

　　——毕竟荼毒九五至尊，那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想到上一辈子被自己一碗药毒死的正德帝，她画画的手轻轻停顿了下来，而那淡淡的墨汁就这样在宣纸上晕染了开来——其实当初她也不敢的，在最无望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姑姑的果敢，因为背水一战是她们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姑娘，您的画……”

　　冬雪望着七娘也满脸的心疼，外面传出来的消息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不过好在姑娘也不喜欢出门，否则指不定被那些糟心的言语气出病来。

　　“收拾起来吧！”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然后向着一旁的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冬雪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完毕，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斟了一盏茶。

　　“姑娘，喝茶可以静心的。”

　　听着冬雪的话语七娘忽然脸上绽开了些许微笑，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丝戏谑：“我们的冬雪也知道这茶是好东西了。”

　　“能不好吗？花出去的银两奴婢可心疼呢？”这些茶叶虽然不能说是上品，可也不差劲，指不定需要多少银子呢？

　　“三婶娘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七娘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自从自己被皇家退婚，这听雪阁的用制当是比以往好了很多，看来应该是祖母发话了，否则掌家的三婶可未必会给自己这东西。

　　“姑娘，您说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老夫人这些天是恼了姑娘，可看那些仆妇们的样子又不像，所以心里面一直存在疑虑。

　　“那是祖母该思虑的事情，你一个小丫头就别搀和了。”

　　这一次退婚的事情想必祖父应该在外边找关系打听，而祖母那精明的人恐怕也猜测到了几分，可猜出来又如何和？自己已经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