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钢铁
“冷弥生，我好害怕……”童妍低声道，这种濒死的恐惧感比起死亡更让人恐惧。
“没事，有我在。”于啸抚过女人的柔颈。
老实说，于啸很享受现在女人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感觉，但是见女人如此害怕，于啸又心疼不已。
亨利埃塔号就在离这儿不到几百米的距离，但是毛子驾驶的方向显然慢慢在偏离，朝着外海越来越远。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绝望之色。
林子安也丧气地坐在了地上。
毛子嘴里叽里咕噜讲着，丢来一个空桶，虽然听不懂话，但是大家也能猜出大致，无非是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罢了。
贪婪，人的天性。
“林子安，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于啸轻声道。
见于啸起身，林子安道：“慢着，你，你一个人和他们对打？他们手中拿的可是冲锋枪！”
“那又如何？”
于啸起身。
“蹲下！”其中一个苏峨人呵斥道，很快五把枪齐齐指向了于啸。
“冷弥生，别干傻事，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永远不回来了……”童妍泪眼婆娑，“我陪你，苟活着也好死了也罢！”
于啸心中一阵暖流涌过，给女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立即放下枪，我可以放你们一命！”于啸用峨语命令道。
“笑话！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命令我们苏皒人！”
紧接着，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击声响起，肉眼难以企及的子弹全部射向于啸，五杆冲锋枪齐射，几秒内少说也有几十发子弹射出。
于啸很快被包裹在呛人的烟雾中。
众人害怕地匍匐在地上，童妍挣扎着想要冲上前，为男人挡下子弹。
即便，自己会为此送命，童妍也无所谓，因为已经没有时间顾虑这么多！
可是，女人被林子安按得死死的，女人咬着樱唇，泪流满面，痛苦地注视着烟雾中的那个身影。
哪怕，为男人挡下一枚子弹也好……至少，能让男人少受一丝苦……
“死吧！哈哈……”苏皒人放肆大笑，放下枪，待烟雾散去，满心期待被打成筛子的于啸。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那个本该“死亡”，或者，早已是众人心目中的“死人”，依旧站着，站的顶天立地，无所畏惧。
所有子弹停止在了于啸十厘米之外的空间之中，如同凝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堵由子弹构成的无形之墙。
于啸肌肤表面散发出微弱的，几近于无色的明暗闪烁光辉。
于啸心意一动，瞬间来到了五个苏峨人身后，然而停留在原先位置的子弹刹那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唯有看见地上散发着热气的子弹，所有人才找到一丝真实感。
接着，五个苏峨人仿佛牵线木偶，全部跪倒在地，仔细一看，膝盖上皆是一条深入骨髓的血印子，像是被电锯硬生生在肱骨和胫腓骨之间锯开一条沟壑。
“崇高的罗伯茨军校怎么训练出你们这样的士兵？”于啸用峨语道。
“罗伯茨，你，不，阁下您怎么知道？”原本心中怨声载道的五人眼中突然绽放出奕奕神采，无比恭敬地看着于啸。
于啸掀起其中一人被劲风撕碎的迷彩服，左臂上露出一个荆棘缠绕雄狮形象烙印。
这正是苏皒最有名的“死亡军校”——阿尔瓦·罗伯茨的徽章，其纪律之严明，作风之强硬，唯有米国西点军校相与媲美。
因为烙印，这一处的肌肤表面凹凸不平，宛若蛇行其下，肤色也较周围皮肤更深，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为正义而生，为正义而亡！’，是你们所有罗伯茨人的誓言吧！”于啸喝道。
“是。”五人异口同声。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这种贩卖人口的勾当？”
“我们——”五个一米八九的大汉眼眶微红，看着左臂上的烙印，脸上露出悔恨之色，用手重重捶地。
“阁下，我们愧对罗伯茨，不配拥有这个勋章，”五人相视一眼道，“请砍去我们的双臂！”
“让高贵的愤怒
像麦浪般翻滚
用战士的鲜血
回击那刽子手
回击那暴虐的掠夺者
还有吃人的野兽
……
起来啊，伟大的国家
消灭珐西斯恶势力
与其做决死斗争
让祖国宽广的田野
永不受敌人蹂躏……”
五人高声唱起了罗伯茨军校建校之初的歌曲，浑厚低沉的嗓音，似乎要把人拉回硝烟弥漫的战场，钢与铁的炮弹声中，鲜血洒遍了山河，殷红的落日下，候鸟绝望地低吟，不死的老兵再一次挺直身躯，将子弹上膛。
“你们的罪行，死不足惜！”于啸寒声道。
……
于啸将五人身上的武器装备全部丢入茫茫大海中。
看着飞溅起的水花，林子安走了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
“你就这么宽恕了他们？”
“不是宽恕，我没有这个权利。”于啸注视着船另一头髌骨尽碎，根本动弹不得的苏峨人。
“毛子暴虐成性，你不杀了他们，不怕他们以后报复？”林子安再次道。
“杀与不杀，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你担心报复，你自己杀了他们即可，不必和我说。”于啸淡淡道，说完转身走入了船舱，童妍在里面休息。
林子安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自言自语道：“陈光明，我可没有那么宅心仁厚，你欠我的，我会叫你连本带利吐出来！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林子安正眼不瞧那几个苏峨人，直接拽过被五花大绑的陈光明，将陈光明吊在船舷边，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
童妍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一看见男人过来，眼中露出希冀，本能一般抱紧了男人，把头埋入男人怀里，一瞬间好似孤独无依的小女孩。
“别怕，”于啸半蹲下，轻拍女人的背，“没事了，妍妍。”
“唔……”
把女人抱上自己腿，于啸轻柔抚着女人的秀发，在女人耳边呢喃：
“你知道吗，妍妍……我也会害怕，一个人的夜晚，怕孤单，会想哭，我怕爱我的人离开我，我怕我爱的人哭泣难过，我怕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但是，一想到你、你们，我不再害怕……”于啸闭上了眼，吐出一口浊气。
“或许，我没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但我有一颗钢铁铸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