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霜感激地连连点头，脸部呈现萨摩耶讨好状，“急等着发稿，只能指望你了。”

　　肖剑看了看表，说：“等我二十分钟，中午一起吃饭。”

　　警局外，某小餐馆。

　　肖剑依旧是那套万年不变的三件式西服，白吟霜怀疑他至少有十套以上同样的衣服。

　　他神情专注地涮洗碗筷，整得就好像在给医疗解剖器械消毒似的。而后又用自带的消毒纸巾细细擦拭一遍略显油腻的餐桌，洁癖的典型表现。

　　菜很快上齐了，都是红烧肉、酱油鸡之类的硬货，白吟霜历来是无肉不欢的。

　　“多吃蔬菜有益健康，自然界中的纯肉食动物通常寿命都比较短。”肖剑淡淡说道。

　　白吟霜一阵无语，“小剑，你是在咒我短命吗？我发现和你聊天真的需要勇气。”

　　“问吧，是拾荒者连环命案吗？注意尺度，上边有保密要求。”肖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情商低的这个短板。

　　“能吃完再说吗？我说你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么血腥的案情吗？”

　　“我觉得很开胃。”肖剑双手一摊。

　　白吟霜无奈，“尺度很难把握，不如你捡能讲的说说？”

　　肖剑微微蹙眉，表情很是深刻，十指交叠在一起，开口道：“曾经有过这样的案例，单身女子过量饮酒后，因无人照料，深夜醉倒街头，不醒人事。被这座城市中一个特殊的群体——拾荒者、流浪汉给盯上了。于是，乘四下无人将该女子扛到僻静之处，街道摄像头的监控盲区。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再详细解说了吧？他们趁机满足自己压抑已久、得不到释放的变态欲望，同时，顺带劫个财。完事之后，再将受害女子送回原处。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俗称——捡尸。”

　　肖剑给白吟霜夹了一块东坡肉，接着又说：“这些受害女子从事的通常不是什么正经职业，第二天在街头醒来，虽然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堪的事情，但苦于没有证据，要怪只能怪自己喝多了。报警顶多是个财物不慎被拾，难以立案，往往不了了之。这群拾荒者、流浪汉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近年来，捡尸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和连环命案有什么关系吗？”白吟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有。”肖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尸体是会说话的，我们从最近一起连环命案被害拾荒者的衣物和残肢上，检测到香水和化妆品的成分。这表示受害人在死亡前较短时间内，接触过可能使用较大剂量香水和化妆品的人群。”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颇有深意地看着白吟霜。

　　“你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从事不正当职业的女人？”白吟霜大吃一惊，随即脑洞大开。

　　“而且这个女人和拾荒者、流浪汉这一类特殊人群有深仇大恨？所以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短时间内制造多起连环命案。不是图财，那就只有泄愤才说得通。”

　　“推理是刑警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也就那么多了。”肖剑继续淡定吃饭。

　　“该不会……凶手以前曾经被拾荒者或者流浪汉捡尸侵犯过，身心遭受了巨大创伤，从而导致心理严重扭曲变态……出于报复的目的，用自己作为诱饵，将拾荒者、流浪汉引诱到监控盲区，继而杀人泄愤……”

　　白吟霜细思极恐，随即又发现有逻辑上的错误，“说不通啊，从事不正当职业的年轻女性通常体型单薄，怎么可能在较短时间内杀人、分尸，损毁尸体泄恨？！”

　　肖剑摊了摊手，给白吟霜盛了碗川穹天麻鱼头汤，“你用脑过度了，需要补一补。”

　　白吟霜还沉浸在推理的快感之中，自顾自又说：“对了，也有可能是多人团伙作案，这个女人要么是很有钱，要不就是有涉黑背景，不然怎么可能指使别人为她杀人分尸，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肖剑已经吃好了，拿出自带的手绢擦嘴，慢条斯理地说：“市警局刑警队最近在招人，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要不要去试试看？”

　　对他的冷幽默白吟霜早已习以为常，自动忽略，自顾自道：“这种主观臆断的事情，没办法采写啊。不过，还是谢啦！这顿饭我请客。”

　　肖剑长臂一伸，从白吟霜手中抢过账单，“还是我来吧，如果想报恩的话，晚上给你个机会。”

　　“这算是约会申请吗？”白吟霜趁机调侃报复。

　　肖剑一愣。

　　服务员将银行账单递给肖剑签字确认，他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钢笔，边低头签字，边答：“如果你喜欢这么重口味的约会，我没意见。”

　　“什么意思？”轮到白吟霜蒙圈了。

　　“晚上我打算去一趟案发现场，找点灵感。对尸体上那些创伤的形成原因，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呃，需要一个女人，做模拟实验。”

　　肖剑说罢又解释，“我们法医科全是男的。”

　　我勒个去，法医果然够变态！

　　“市警局不是有女警吗？”

　　“我对她们……没感觉。”

　　“我说小剑，你只是需要一个作为道具的女人，这和感觉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白吟霜觉得自己的脑电波和肖剑完全不在一个频率。

　　“当然！感觉会影响我的判断。”

　　肖剑依旧面无表情，看了看表说：“走吧，从这里走回警局刚好到上班时间，就不送你了，晚上等我电话。”

　　白吟霜自个儿瞎琢磨，在肖剑的人类皮囊之下，肯定潜藏着一部计算精密的机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说还真有机械人这么个稀罕物种。

　　公司写字楼。

　　白吟霜根据苏晓明他们的采访内容，写了一篇中规中矩的新闻报道，审核无误后，吩咐责编送到社会新闻部交差了事。

　　又根据肖剑提供的捡尸素材，结合最近流行的妖兽传说，为娱乐新闻部下属的奇闻异事板块，撰写了一篇含沙射影的志怪类稿子。名曰：深夜畅聊。

　　期间，蒋臻进来过一次，本想约白吟霜下班后shopping散心。听说她约了肖剑，乐得撮合两人，便先下班走了。

　　白吟霜故意磨蹭到最后，下班之前还有一点儿小麻烦需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