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 第三十六章 无限延伸的楼梯间
作者:万古永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楼下的脚步声发出者似乎并不知道陈磊住在哪间病房,正在一间间地査看。

  陈磊拉着王宽明,无声地移动,脚步声去向东边他们就移向西边,脚步声去向西边他们就移向东边。

  这栋楼共有两道楼梯,分别位于走廊左右两侧,只要那脚步声开始上楼他们就立刻下楼,走另一边的楼梯!

  陈磊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反抗,他只是想带着王宽明逃出这栋楼,他不知道来的是谁或者什么东西,但是他意识到自己带着王宽明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脚步声忽然消失,陈磊忽然惊慌起来,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意味着来者正缓缓地逼近,脚步声消失,却并不意味着来者放弃了他这个目标,而是自己再也无法判断他的位置。

  “这样不行。”陈磊面色难看至极。

  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必须选择某一边的楼梯,那逼近的来者也许正在悄无声息地走路,现在下楼有可能在楼梯上遭遇它们,但即便如此也必须下楼!

  等待是坐以待毙!

  选择任何一边楼梯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左边还是右边?

  王宽明忽然使劲拉扯陈磊的袖子,他正看向走廊的西侧,神色惊恐。

  陈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某个红色的数字正缓慢变化……1……2……3……那是电梯!

  电梯正在上升,除了楼梯,这栋楼还装有一部非常安静的电梯,用于运送那些腿脚不便的病人,医院的电梯都很大,要容纳病床……那发出脚步声的人竟然是坐电梯上楼的!

  陈磊忽然明白了,开始脚步声声在一楼走廊里徘徊,并非是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去护士站査询了病人的床位表,然后登上电梯,直奔这一层来。

  这时候要是狂奔无疑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陈磊只得拉着王宽明快步向着东侧移动,王宽明动得稍微快一点就会发出马蹄般的“嗒嗒”声,原来王宽明在这种时候还穿了一双略显骚气的黄色靴子……气得陈磊赶紧要王宽明把鞋脱掉,跟着他无声但高速地奔向东侧楼梯。

  在他们的身后,日光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走廊一节一节地黑了下去,那个脚步声发出者来时,就连光都被莫名吞噬殆尽了!

  很快整层楼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身处在漆黑寂静走廊的陈磊和王宽明默不作声,小心翼翼且快速的朝楼梯间赶去,想争取在电梯到达这层楼前抢先下楼。

  在电梯开门之前,陈磊终于踏上了右侧楼梯,他明知道此刻一秒钟都是宝贵的,却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走廊东侧的尽头有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恰好就是电梯门。

  随即他看见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明灭不定的幽暗灯光从电梯门缝传来,仿佛电梯内本就是幽暗地狱一般,那幽暗的光芒仿佛蒸汽般沿着走廊流淌,光芒中站着惨白色的人影,一个脸色惨白披着血纱的女鬼出现在陈磊眼前,她的眼睛像两个血洞,头上披着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灰纱!

  随着电梯门的洞开,整层楼都在瞬间弥漫着一股发霉般的恶臭,似乎是女鬼身上散发的。

  陈磊忽然就后悔停下来看这一眼了,因为他在看见女鬼的瞬间,女鬼势必也看见了他,镜子的反射原理决定了这一点。

  好奇心害死人,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现在只能选择逃命了!

  好在右侧楼梯下去对面就是门,首先是离开这栋楼,再想别的办法!

  那女鬼再怎么强悍,追人总不是它的长项吧?

  陈磊拉着王宽明就跑。

  王宽明却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女鬼,像是一具雕塑,他脸上浮现出极其震惊的神情,有泪水无声地漫过他的脸。

  他似乎看到什么陈磊无法看到的东西。

  女鬼缓缓地逼近陈磊二人,脚步声在寂静一片的医院走廊分外刺耳,就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一样。

  它在行走的时候,还朝着陈磊张开了猩红的大嘴,露出残缺不全泛着寒光的牙齿,似乎在无声宣告着它要撕碎他们一样。

  此刻陈磊己经确定那个女鬼看见他们了。

  “快跑!”陈磊大吼,抓着王宽明的手就顺着楼梯往下跑。

  失魂落魄的王宽明被陈磊拖着狂跑,仿佛一具被勾走了灵魂的躯壳一样。

  楼梯间内,陈磊一边狂奔一边脱下身上的t恤,他猛然撕开手中的衣服,将其化作片片的布条,每隔一段楼梯就有一段布条被都在地面上。

  这些布条固然会给女鬼留下线索,顺着布条就能找到她们,但此举也带着陈磊自己的用意。

  女鬼并没有在发现他们的踪迹后加快速度追赶,依然走得不急不缓。

  楼梯间回荡着极其富有规律的脚步声。

  陈磊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不是女鬼恐怖的样貌和匪夷所思的力量,而是那种被女鬼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隔着镜子跟女鬼目光相对的刹那间,陈磊觉得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

  他能做的,只有跑。

  直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陈磊才猛醒过来,医院这座楼从上到下就只有六层,可是他们已经跑了多少层?

  虽然无法计算,但是绝对不止六层,他们早该看见楼门了,可前方还是数不清的楼梯,往后看去……也是数不清的楼梯!

  楼梯间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意味着留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不多了。

  王宽明失魂落魄地站在楼梯上,满脸都是泪痕,他一路都在无声地哭泣,陈磊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究竟在哭什么?”陈磊蹙起了眉。

  “她分明是我死去的妈妈!”王宽明呆愣愣的说,“我原本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原来她变成了鬼!”

  陈磊很想知道王宽明为什么这么说,那女鬼的样子分明很年轻,不可能到做王宽明妈妈的年纪,除非......王宽明看到的都是幻觉。

  但眼下他没有时间去追问王宽明。

  陈磊己经明白了,现实中医院的六层楼在这里也许有几百上千层,或者二楼和三楼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被连接在一起,而他们就像是跑在圆环上的蚂蚁。

  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原地。

  难怪女鬼一点都不急,这座楼就是她的猎场,猎物永远不可能逃出猎场的边界。

  这样下去他们只有跑到累死,再被女鬼追上。

  陈磊沉默了半晌,随即将手中支离破碎的衣服撕成了一块块布条,他沿着楼梯往下跑,每隔一段楼梯就放一块布条,再返回王宽明身边。

  他把自己的鞋子也脱下,拉着失魂落魄的王宽明,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离开楼梯间,奔向他们所在那一层的走廊的左侧。

  赤足奔跑他才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要在女鬼抵达这一层之前跑到走廊左侧去,那里有楼梯也有电梯。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既然女鬼为布条标记追,那就让她这么追下去,布条正是拖延时间的诱饵。

  脚步声越来越近,女鬼也越来越近。

  陈磊站住了,默默地看着走廊尽头那堵坚实的墙壁,走廊左侧并没有楼梯,可他分明清楚的记得是楼梯的地方只有一堵白墙。

  他突然明白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女鬼的力量,既然走廊右侧会凭空多出很多楼梯,那么走廊左侧的楼梯为什么就不能消失呢?

  陈磊呆住了。

  走廊里的电梯也不复存在,女鬼分明是乘电梯去的四楼,可本该是电梯门的地方,现在是一面绝对不可能打破的大理石墙壁。

  陈磊焦急地踹开周围病房的门,想着实在不行就跳窗吧!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以他的身手从二三楼跳下去是肯定没问题,即使四楼,控制得好也不过是轻微扭伤,如果王宽明摔伤的话,他可以搀扶着王宽明继续跑。

  陈磊猛然掀开窗帘,望着窗外寂静的一片夜色,深吸一口气准备把一旁面色呆滞的王宽明先推下去,可他最终还是停住了!

  这一刻他眼神中带着细思极恐后的恐惧。

  为什么女鬼会留给他们这扇窗户作为唯一的逃生之路?

  女鬼既然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扭曲现实,为什么不把这扇窗也抹去?

  除非......这根本不是什么逃生之路,而是一条要人命的死路!

  既然楼梯间可以无限延伸扩展,那么这扇窗为什么不能被延伸到十几楼乃至几十楼的高度,让跳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陈磊眯缝着眼睛,强忍住心底跳楼求生的疯狂念头,终究没有选择跳窗。

  他们已经跑进了这死胡同里,女鬼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就像猎人狩猎一样,只有把猎物逼到无路可逃的境地,猎手才会从容地举起猎枪。

  因为只在绝境下,猎人才能从容欣赏猎物脸上流露出临死前的绝望。

  这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莫名从容的意味。

  陈磊忽然安静下来,他明白到自己大限将至了,随即扶着失魂落魄的王宽明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给他穿上自己的靴子:“接下来有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他的动作和语气带着与往日截然相反的温柔,似在无声道别。

  王宽明呆呆地看着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带着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呆滞。

  陈磊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宽明的肩膀,然后从他身边转身离去。

  既然鬼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他只能选择离开王宽明,将危险引向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王宽明才能活下来。

  脚步声停在了这一层,之后的布条似乎早就没了,这种小把戏本就瞒不了女鬼多久,这一点陈磊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长长的走廊尽头,脚步声越来越响,那道毛骨悚然的惨白身影出现在了陈磊前方。

  女鬼并没有急着去抓陈磊,而是寂静的站在他前方,缓缓裂开了猩红的嘴唇。

  她笑了!

  似是在嘲笑陈磊的不自量力、垂死挣扎一样。

  陈磊站在走廊的左侧,他本意是要拖延时间,无论是用布条还是用诡计,可此刻他双膝变软,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对于鬼的恐惧。

  眼前的一幕介乎真实和虚幻之间,就像是死神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不能不屈服,不能不哭泣着恳求它饶命。

  “鬼!”陈磊喃喃道。

  他终于看清了女鬼的真面目,那女鬼毫无疑问是一种普通人无法抵挡的普通存在,正如方清雪所说,人是对抗不了鬼的。

  鬼竟然真的存在?女鬼为什么要来这里?父亲留下的书对鬼有什么用,为什么这些鬼一个个急着要来抢夺这本书?难道说父亲当年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按照方清雪所说鬼不是只出现在夜晚的学校吗?

  陈磊无法思考,被女鬼的恐怖震慑下,他的脑海渐渐空白。

  他还是太高估自已了,对方是这样强大的鬼,他连拖延时间的能力都没有。

  其实他归根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