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惊变
韩冰扛着糖葫芦一路回了家，上楼时，迎面跑下来几个男人，各个神色匆匆的模样。
韩冰扭头看了一眼几人，继续上楼。
站在门口，韩冰便伸手从口袋里掏钥匙。身后似乎有议论声，韩冰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住户立即将门“砰”一声关上。
韩冰有些不明就里，拿将钥匙插进锁孔，钥匙刚碰到门把手，韩冰讶异的发现家里的门居然没锁。
莫名的，韩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推开门，在看见屋内的情景时，顿觉天崩地裂——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屋内唯一的沙发被人扎了好多洞，吃饭的桌子被掀翻，椅子也被砍断了腿，此刻正斜斜的倒在地上……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弥漫，韩冰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一句“爸”几乎是颤抖着叫出来的。
少年的声音沉闷，带着浓浓的恐惧，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来回响彻。
韩冰跌跌撞撞推开父亲房间的门，在看见屋内的情景时，瞬间红了眼眶。
“爸——”
屋内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血，男人捂着胸口，倒在血泊里低吟。
见韩冰回来，男人原本死寂的眼睛亮了亮，张口说了句什么。
韩冰几步冲过去跪在地上，颤抖着扶起自己的父亲，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听我说…我不是你的……咳咳……你的亲生父亲…我给你的那把刀里……有……重要的东西……唔……你拿着那个东西去……找你的爷爷韩……唔……”
“爸，你别说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韩冰打断男人的话，一把抱起男人往外面冲。
市人民医院。
苏馨儿扶着母亲崔玉兰站在医院门口，看了眼身后有些不耐烦：“他交个费怎么这么久？”
崔玉兰嗔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云儿是客，不辞幸苦陪咱们来医院，你倒好，把人家当跑腿的使唤。”
被母亲这么一说，苏馨儿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上官云拿着缴费单小跑到两人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缴费单：“好了，姑妈，馨儿，咱走吧。”
苏馨儿“哼”一声，挽着母亲往外走。
“医生，医生在哪——”医院门外，一个少年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
上官云眼疾手快，一把将苏馨儿母女拉到一旁，以免被撞上。
“这人怎么回事，差点撞着姑妈。”上官云没好气嘀咕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苏馨儿和崔玉兰：“姑妈，表妹，你们没事吧？”
崔玉兰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姑妈没事，多亏云儿你及时拉开我们。”
苏馨儿也点点头：“我也没事。”
上官云转身看了看被医护人员团团围住的两人，“啧啧”两声：“看那人似乎伤得很重，怕是没得救了。”
“好了，走吧。”苏馨儿心里急着将母亲送回家后去找韩冰，故而此刻便催促起来。
“爸——”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万分的嘶吼，苏馨儿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
“怎么了？”见女儿回头，崔玉兰关心的问。
苏馨儿眨了眨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没什么，大概是我听错了。”
“医生，你们救救我爸，你们救救他……”
“年轻人，你父亲已经停止呼吸，我们无能为力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在路上还跟我说话来着……你们救救我爸……”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馨儿猛地甩崔玉兰，几步挤进人群，在看见人群中央的人时，呢喃出声：“韩冰……”
三日后，江边码头。
韩冰一身黑色衣服，手中抱着一个盖着黑布的骨灰盒，坐在码头看着滚滚逝去的江水出神。
苏馨儿和上官云站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韩冰所在的方向。
“多久了？”苏馨儿看着码头，淡然出声。
上官云抬手看了看时间低声道：“已经三个小时多了。”
苏馨儿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又过了会，码头上的“雕塑”终于动了。
韩冰轻轻将黑布掀开，却在看见骨灰盒上的照片时，再次湿了眼眶。
吸了口气，韩冰伸手打开盒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齑粉，缓缓伸出去，然后张开手，任江风将手中的粉末带走。
就在韩冰将最后一把骨灰撒向江中时，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寒冰的手。
“留一点吧。”苏馨儿双眼通红的看着韩冰。
韩冰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的手心，这是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八年的父亲啊……
沉默良久，韩冰手中用力，当着苏馨儿的面，将手中的东西缓缓倒入江中。
“哎你……”苏馨儿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接，可江风却在此时吹起，细小的粉末汇入风中，缓缓远去。
“走吧。”韩冰站起身，并未回头，只低低的说了一声。
苏馨儿扭头看了看江面，随后起身追了过去。
韩冰一路回了家，身后的苏馨儿和上官云亦紧紧尾随。
站在家门口，韩冰没有开门，而是微微偏头，冷声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馨儿和上官云对视一眼，说：“我来就是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那天——”
“这话你那天晚上就已经说过了。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回吧。”寒冰说完，打开门进了屋中，并随手关上了门。
上官云一愣，当即来了脾气，走上去就要拍门，但被苏馨儿眼疾手快拦住了。
“你干嘛？”苏馨儿有些生气。
“我干嘛？当然是拉那小子出来呀，我们跟着他忙前忙后，我就不说了，你这几天学校都没去，就为了陪着这个家伙，他居然这个态度……”
“你小点声。”苏馨儿皱了皱眉，看着上官云有些烦躁。
上官不满了：“得，你在这候着吧，本少爷不等了。切，还以为多厉害的人呢……真当自己是盖世英雄了……”
“要走就走，别在这废话。”苏馨儿没好气瞪上官云一眼，心里愈加烦躁。
“哎你……”上官云本来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苏馨儿当真让自己走，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赶紧走，吵死了。”苏馨儿一边推着上官云下楼，一边让他赶紧走。
屋内。
韩冰一直靠在门上，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当苏馨儿让上官云赶紧走时，韩冰心里隐隐有一丝欣慰。但他没想到的是，苏馨儿也一起走了。
几天来，苏馨儿和上官云一直陪着自己，不离不弃，他喝酒，他们陪着，他不吃饭，他们也陪着。在韩冰心里，早已将两人当成朋友。
其实他也不想将两人赶走的，只是父亲在世时他都不曾有半个朋友，如今他孤身一人，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朋友呢。
“砰——”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韩冰眸光骤然一缩，伸手拿过角落里的棒球棍，轻手轻脚走过去，然后迅速贴在厨房门边上，屏住呼吸，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后，给予致命一击——
厨房门口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韩冰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举起棍子，狠狠砸了下去——
“啊！是我！”
上官云刚走出厨房，便感觉身旁黑影一闪，回头就见韩冰抓着一个硕大的棍子朝自己砸来，下意识抬手格挡。
韩冰也是一愣，但此时已是没法收回手，只得撤了几分力道——
“砰——”
“啊——”
撞击声和痛呼声同时响起，与此同时，苏馨儿正好趴在厨房的小窗户上，看着屋内一趴一站的两人，抽了抽嘴角。
几分钟后，韩冰手中拿着药膏，看着坐在地板上的两人。
上官云看着自己红肿一片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
苏馨儿一边挤了药膏给上官云抹，一边用嘴给他吹吹。
韩冰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不看两人。
“你轻点。”上官云低哧。
“我已经很轻了。”苏馨儿嗔道。
“我自己来。”
“喏，那你自己抹。”
苏馨儿将药膏塞给上官云，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韩冰看了一眼苏馨儿，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以为——”
“没事，他皮厚着呢。”苏馨儿接过韩冰的话，笑出了了两个梨涡。
韩冰看了眼正龇牙咧嘴抹药膏的上官云，张了张口：“还是很抱歉。”
“得了得了，你要是不把我们锁在门外，我们用的着爬窗户进来吗？”上官云没好气的说。
“还说嗯，是谁说可以爬窗户的？”苏馨儿没好气道。
上官云一噎，顿时没了话。
韩冰愣愣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心里微有酸涩。
他们的感情真好。
见韩冰一直没说话，苏馨儿看了看韩冰，探寻的问：“你怎么了？”
韩冰摇了摇头：“没什么。”想了想又说：“你们感情真好。”
苏馨儿回头看了一眼上官云，刚要说话，上官云得瑟的语气响起：“那是当然，我们可是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跟你穿一条开裆裤了？”苏馨儿又羞又恼，瞪着上官云。
韩冰凝眸。
同穿一条开裆裤？意思是青梅竹马咯？
“哈哈，馨儿害羞了。当初是谁在我家尿了裤子，然后穿着我的裤子到处跑的？”上官云笑得肆意，丝毫不记得自己还是个伤员。
苏馨儿气得瞪大眼睛，看着上官云“呸”了一口：“你少蒙我，舅妈说那是你没穿过的新裤子，才不是你的。”
“我没穿过也是我的。”
“那不一样。”
“一样。”
“你再说一遍！”
被上官云当着韩冰的面揭短，苏馨儿来了火气，连形象也顾不得了，一把扑到上官云身旁，抓起上官云受伤的手作势就要拧。
“啊……别别别……”上官云立即求饶。
“哼。”苏馨儿俨然一副打了胜仗的女将军模样，得意的拍了拍手，却在抬头时发现韩冰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和身后的上官云。
“呃……那个……我其实平时不是这样的……”苏馨儿结结巴巴的解释。
韩冰张了张嘴，看着苏馨儿：“你们……他是你的……”
苏馨儿恍然大悟：“哦，我都忘了跟你说，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大我半岁。”
韩冰眨了眨眼，那天苏馨儿是怎么给他和上官云介绍彼此的？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韩冰。”然后一指上官云：“韩冰，这是上官云。”
是了，那天苏馨儿就是这么解释的。
良久，韩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苏馨儿双眸瞪大：“当然不是。”
这时候，上官云缓缓爬起来，走到苏馨儿旁边，用没事的那只手搭在苏馨儿肩上，老城叨叨的说：“唉，吾妹如花，可惜日后长在他人家啊！”
说完，还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对面的韩冰。
苏馨儿：……
韩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