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无尽黑夜（最终章）

　　程箫看到穆文笛已经开始挪动步子，他想去抓住他，不过他怎么也动不了，抬一下手臂，都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程箫，别白费力气了，我走了，去找林思。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的人，我等着你，程箫。”

　　穆文笛一步一步地走出了mask，虽然程箫转不了身，也看不见，但他能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他就像看到了那个从黑暗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凶手，又一步一步走了回去，没入那片黑暗，越来越深。

　　他不希望穆文笛去找林思，一点也不希望，不管是为林思考虑还是为穆文笛考虑，都不希望。他也不知道穆文笛和林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他看到的林思就是健康、正常的，虽然有些冷漠，但也是他们一直认识的那个林思。

　　而不是穆文笛口中说的，那个会杀人的人，林思，林若？

　　程箫脑袋里好像有一团乱麻，林思，真的就是林若吗？穆文笛口中的林若，和八年前那件杀人案中的花相联系的女人，鸢尾花。

　　迷幻剂的作用越来越强，那一个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也慢慢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堕入无尽黑夜。

　　程箫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局长皱着一张老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到他醒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程箫，你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在剧院晕倒了？一生说你中了一种迷药，案子不是都破了吗？还有谁袭击你？”

　　程箫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想到穆文笛临走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发现穆文笛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没有证据去抓穆文笛，除非穆文笛自首，林瑶已经死了，这一切除了他，根本就没人知道了，或许林思会知道？他也不清楚。

　　穆文笛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局，尽管那些案子并不是很完美，他做的这一切，到最后只有程箫知道，如果林思不知道的话，而他，却没有任何证据抓他。他在最后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程箫，如他所说，他把程箫当成了一个见证人。

　　他说有一天他找到了林思，就会自首。

　　林思？可是林思在哪儿？她知道了什么，才会不辞而别？

　　程箫问了一句：“穆文笛也辞职了？”

　　局长点了点头：“他说瑞士那边的研究所召他回去，他不得不去，哎，这一下损失了两个人，程箫啊，幸亏你没去省厅啊。”

　　瑞士？程箫轻哼了一声，他要真回瑞士那倒好了。

　　程箫的头还有些痛，不过已经没什么影响了，那个迷幻剂只是辅助催眠的，对人身体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程箫站了起来，面对着局长，说：“局长，我也辞职。”

　　局长一下子就愣住了：“程箫，你别胡……胡闹！”

　　“我没胡闹，”程箫有些不耐烦，“我喜欢林思，所以，我去找她。”

　　“林思？”局长再次愣了，其实陈杞、秦雨吴菲他们都知道程箫喜欢林思，但局长并不知道这事儿，毕竟程箫和林思表现的也并不明显，而且全局的人都知道，林思是一个冷美人，爱情这个东西，就像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吴菲撅着嘴走了过来：“程哥，林思姐走了，文笛哥也走了，要是你也走了，咱们组肯定得散了，我不想离开大家……”

　　陈杞也跟着点了点头：“程哥，林思姐可能是有什么事，等办完了就会回来吧……”

　　“行了别吵了！”局长吼了一声，转向程箫的时候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程箫，你看，你要是再辞职，真的不好办了，这么着，我放你一段时间假，你去找林思，找着了就带着她一块回来，找不着……你就当休息休息了，怎么样？”

　　局长现在也不管那么多，先把人留住再说，他这警局近几年受到这么多表彰，大多数都是靠程箫，程箫平常发发脾气闹一下也没什么，说到底他是真有那个实力，要是人走了，那省厅还不得批他一顿。

　　程箫也懒得多做争执，就这么答应了，不管怎么样，他也得先去找到林思，弄清楚穆文笛和她之间的事情。他也没办法纵容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不管是帮凶还是主谋，他说林思会杀人，那他是不是会因为这个杀更多的人？

　　当然，程箫也更不愿意看到林思杀了人，虽然他并不相信，但穆文笛和林思在瑞士发生过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

　　林思和穆文笛的房子都已经转交给房屋中介出售了，林思的那幢别墅还在，依旧是开着门，种着许多的月季花，秋千上已经铺满了落叶，一片萧条寂寥的景象，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了。

　　程箫伸手拂去了上面的落叶，坐了上去，秋千轻轻的摇动也带着吱嘎的响声，很明显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了，绑在铁架上的麻绳也有了斑斑的锈迹，程箫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林思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还记得穆文笛曾经在这里说过，林思喜欢鸢尾花，蓝的、紫的……还有王莲，越大的她越喜欢，那时候，程箫就想过，和林思一起去看世界上最大的王莲。

　　程箫忽然有些后悔，在她发现林思对蓝兰的案件露出异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深究下去？为什么没有更怀疑穆文笛，他相信穆文笛有方法把时间拖延到最后，但至少他能查出一些关于林思的事情，或许，她不会就这样走了。

　　可是，世事无常，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终于露了面，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就像穆文笛一步一步的引导着他们，最后，鲜血淋漓真相，像一个无尽的黑夜，将他们吞噬。

　　程箫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惊喜的“程先生？”

　　“是，我是程箫，帮我查一件事，在瑞士的事情……”

　　程箫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天空，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思，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