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只是个凡人

　　炸油条的已经出摊，卖豆汁的也开始忙活，普通的清晨，却让人无限感伤。

　　沈卫懂的大道理很多，可真正被他学以致用的只有“贪多嚼不烂”这五个字。所以在修习的时候，沈卫着重研究玄法道术，至于其它的，只是懂一点而已。若是他真想要，有一禅上师那种师傅，佛法也并非难事。

　　那会沈卫觉着没必要过多修习佛法，他骨子里还是比较热衷道法的，再加上这片厚土中出现的多是道教中的妖魔鬼怪，自己会的已经够用，没必要再去修习。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如果锁龙井里的龙真是八部众的龙，那沈卫面临的问题可就大了。且不说纳兰勋非要开井，他不知如何应对那里面的龙。单是由这一发现引发的问题，也够沈卫喝一壶的。

　　很多人会以为沈卫多虑了，但沈卫非但没有多虑，反倒是考虑的还不周到。

　　如果说，佛教中的神灵在盘古开天甚至更早时期就曾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那以他们的尿性肯定会弘扬佛法光招弟子，可是现在无论是史料还是传说，都不曾出现过有关的故事，直到唐僧去西天取回了真经，佛教才真正开始壮大，那先前呢？他们在干什么？

　　沈卫不敢往深了去想，因为这种事情越想越可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今夜的事儿完全颠覆了沈卫对佛教的认知，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到终南山，问问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吃早餐的赖青乌和杨堪看到沈卫回来，连忙起身相迎，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两人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没有跟着沈卫上楼，而是悄悄问三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爷累了。”三更客气地回了两人一句后，便是小跑着上楼。

　　回到房间，沈卫如同老牛饮水一般提壶灌水。

　　要搁以前，三更肯定会阻止他，这对沈卫的身体非常不好。不过这会儿，三更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因为他知道沈卫的心情很不好，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我直不明白我爹为什么会愿意让我拜师傅为师，现在看看，这家个老东西知道的事情要比我想象的多。”

　　“我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一直不教我佛法只教我禅法，而且还是闭夜禅，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我不知道！”

　　“那我从小学那些东西有个屁用？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沈卫十分愤怒，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耍了。最可恨的就是他那个爹，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明白，就是不告诉自己。怎么，要学老鹰养孩子那套吗？

　　渐渐的，愤怒变成了委屈。想想那没有童年的童年，那没有快乐的青春，为了母亲的病日以继夜的修习玄术研究道法，末了还是没能救到母亲，不过勉强也算出人头地了，可这会儿一切又全部推翻。

　　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搁谁谁也受不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生气。”银狐吊儿郎当地出现在了沈卫面前，他不出现还好，他一出现，沈卫更奇了。

　　什么玩意？一个个都是什么玩意？这千年老妖是早市的大白菜吗？一次就撞见三个！修行千年，这道行得高成什么样儿？没事还跟这与自己逗闷子玩儿？

　　银狐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你没错，别人也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

　　不说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卫也是被这一句只是个凡人浇灭了不少怒火。

　　“是啊，我只是个凡人，我得吃喝拉撒，我得生活……”沈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银狐笑道：“对嘛。一个凡人，哪能把心思全部放在这些事情上？古往今来，一门心思修行的人有几个落得好下场？俗话说的好，百年修行，不如偶遇圣灵。在我见过的年轻人当中，你算不错的了，甚至可以说是上佳。”

　　沈卫深吸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可是……我之前的努力基本上算是白废了。”

　　银狐笑道：“怎么会白废？你努力学习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灭天灭地灭万物？”

　　沈卫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最初是为了给娘亲治病，后来就是为了挣钱养家。”

　　银狐懒声说道：“那不就得了。你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管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你继续挣你的钱，养你的家不就行了吗？只有和尚才会想着普度众生，而且还不是所有的和尚都这么想。只有道士才想着拯救苍生，而且还不是所有道士都这么想。你一不修佛、二不习道，只是靠玄学道法吃饭的野狐禅，操那些闲心干什么？”

　　“呃……”话糙理不糙，沈卫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貌似自己一直都是像银狐说得这么做的。

　　沈卫尴尬地笑道：“估计昨天是被那接二连三的情况整懵了，一下子想得就多了。”

　　“可以了，见到我们仨没吓傻，见到火龙穴没吓懵，遇到昨天的事情还能保持理智，以你这个年纪来说，很难得了。小小年纪，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你这个岁数，应该好好享受人生！”

　　“好好享受人生……”

　　从来没有人对沈卫说过这样的话，父亲常说要多修练，师傅常说要多参悟，从来没人让他去享受人生，听银狐这么一说，沈卫还真有种想要试试的看法。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体，沈卫只能是想想罢了。

　　不管怎么样，沈卫对银狐的看法改观了不少，甚至已经把他当成一个长辈，不再是那么警惕和小心。

　　沈卫虚心地问道：“前辈，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纳兰勋肯定要逼着我开井的，以我的道行……”

　　银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坏笑着说道：“凡事想要通过自己动手的人都是傻子，那个王爷手下有那么多兵，你还怕没人替你去死吗？不出事皆大欢喜，出了事……一起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