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以为他真是过来找她的。臻首一偏，正好从旁边的窗户看到了城堡侧门处拿着剧本与导演交谈的女人。是沈露。妲己不禁莞尔，嘴角的弧度凉凉淡淡，“想不到白总这么怜香惜玉，还亲自送沈小姐上山。”说完，她又转过头来看他，却不期然瞧见男人的一双眸子黑得可怖，冷厉之色仿佛要渗出来，如雷电般击穿空气，直达谁的心底。笑容蓦地僵住，心脏亦是紧张得蜷缩在一起。因为白檀脸上这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妲己着实是第一次见。哪怕她已经不止一次“得罪”过他，也早就见识过他发怒的样子了。可是仔细回想，他每次发怒几乎都是冷蔑而温柔地一提唇角，越生气就越是笑。无论事态再怎么严重都始终恪守着绅士礼节，一派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从来没有过这样平铺直叙的怒火。为什么？白檀的声音沉沉落下来，砸在她耳膜上，“你怎么在这里？”“工作。”妲己站在他与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让她有点喘不上气。“工作？”男人狭长的眸子一眯，视线钉在她脸上，“你的工作是到这里来参观？”妲己实在不想和他说话，这种从深处涌上来的反感比面对萧锦帆的时候还让她疲惫。好歹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萧锦帆翻脸，但是对白檀，她不能，也不敢。必须时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白总，如果我没记错，节目好像不是您投资的。就算我真的偷懒旷工，”她顿了顿，好脾气道，“也应该是我的上司来训。”白檀的手依然撑在门板上，这个动作这个距离，有种他将她搂在怀里的错觉。而怀里的小女人仰着脸，笑得绵里藏针，“更何况我和您无冤无仇的，您不要随便冤枉人。”“我冤枉你？”白檀怒极反笑，也真是佩服她被人逮个正着还要倒打一耙的本事，“你从花园闲逛到三楼，是为了工作，嗯？”妲己怔了下，“你怎么……”再看清男人脸上的冷笑，她从容平静的眉眼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结，脸色十分难以置信。他跟了她一路？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懊恼。男人居高临下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好怕人知道的。”妲己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睛里的神色，语气淡漠至极，“白总若是见不得别人游手好闲，麻烦下次早点把沈小姐送过来。整个剧组她咖位最大，她不来我们没办法开工。”“知道她咖位大，还教唆她去演女仆？”男人眼里明晃晃的质问宛若浮冰碎雪，风一吹，沁人的冷。教唆……？妲己听到这两个字时，瞳孔微微放大，半天才回想起昨天在更衣室里发生的一切。女仆这个角色，确实是她推荐给沈露的。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变成了另一种味道——好像她是心思恶毒的妖妃女配，千方百计地阻止那朵小白莲大放异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