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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楚府之中,管事的也只有楚平成和楚楚了,楚老夫人从来是不参与这些家中事务的。
不过,那楚天豹,其实还有一个分家另过的二弟,名字叫作楚天闲。
但可惜的是,诚如其名,那楚天闲楚二爷生来只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诺大一个长安城,不管哪一家,只要是赌馆妓院酒楼,没有一处是他去不到的。本来楚天豹、楚天闲兄弟俩早就都已经各有妻氏儿女,分家另过了,但由于那楚二爷不思半分谋生手段,只知无度挥霍,因此家中日子是入不敷出,夫妻两个吵嘴拌架是常有的事。楚天豹虽说生气二弟的不成器,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兄弟一家无盐无米的饥寒度日吧,因此便时常周济一下他们。但哪知,他这一周济,那楚天闲反倒粘上了,只要是一没钱花了,就跑来这楚天豹家借钱。楚天豹碍于亲生兄弟的情份,自是不好回绝。但可气的是,楚天闲借这些钱,有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用去补贴家用,而是跑去快活。时间长了,大家都很是腻烦他,楚天豹也短不了教训他几句,有时甚至干脆把他轰出门去。但那楚天闲天生死皮不要脸,你轰归轰,我下次该来还是来,弄的大家都很是头疼。
更为可笑的是,这位楚二爷还天生是个不知高低深浅的人。他虽然并不居于这楚府之中,但楚府的下人自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每次见到他时都会尊称他一声“二爷”的。而这位楚天闲还真就在这楚府的下人面前摆起一副“二爷”的架势来,每次到这楚府来后,都时不时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吆五喝六。楚府的下人们虽然都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又肯于去说破呢?因此表面上也都敷衍着唯喏应答。
楚平成本来是最见不得像楚天闲这种人的这副嘴脸的。但不过话说回来,楚天闲毕竟是楚天豹的亲弟弟,看在楚天豹的面子上,那楚平成平日里也不便和这楚天闲计较,见到他来到之后,只是尽量躲开他不和他碰面,在实在躲不过的时候也只好违心的称他一声“二爷”。
现在,楚府出了这么大事,按道理说,也本该找一下这位楚二爷一同过来商议一下,因为他和楚天豹毕竟是亲弟兄,理应让他一起拿拿主意。但是,依那楚二爷的脾气禀性、日常作为,通知他,有用吗?
所以,现在天降大祸,出了这等事情,偌大一个楚家府第,竟然是只有楚平成和楚楚这么两个老残、弱女之人协商作主了。
***
厅堂之中,楚平成和楚楚四目相对,但却都闭口无语。楚平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整个屋内一片死寂。
楚楚看上去神情倒很是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因为这楚楚自幼举止便很是稳练,虽然闻此变故也是头脑中轰然巨震,但很快便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因为她深深知道,越是在这时刻,越不能慌乱。
——忙中就容易出错。而有的错却是绝对不可以犯的。
但是,就这么静静的呆坐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
正在静默中,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好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楚家二爷!”
紧接着帘笼一挑,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蜡黄的人来。
楚平成和楚楚的眉头都微微一蹙,将目光看向刚刚进来的这人。
来人身穿一袭灰白长衫,左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碧绿的大扳指,也不知是从哪里淘回来的。两道细眉,一双小眼,两个黄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嗓音高细,一边叫嚷着,一边快步走了进来。正是那位人见人烦的楚家二爷楚天闲。
那楚天豹楚老爷子,本生的虎背熊腰,壮硕无比,却不知这位楚二爷怎么就长了这么一个样貌,而且兄弟二人的性格相差也非常悬殊,怪不得许多人都在背地里猜测,这位楚家二爷是不是当初楚老太爷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了。
楚天闲进到屋中,一眼看到了坐在厅中的楚平成和楚楚,高声叫嚷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大哥怎么了?他被劫了吗?那些货物没事吧?那可是千百两银子买回来的货呀!你们快点派人!别让那贼人把货劫走啊!唉,我大哥也真是不中用了,居然会被人劫了!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银子啊!……”
楚楚站起身,屈身向来人施了一礼,低低叫了声:“二叔。”
楚天闲瞪着两眼看着楚楚,大声叫嚷着:“你现在叫我二叔有什么用?你们只管在这里坐着,也不派人快去抢回那些东西,你在这里叫我二叔就能把那些东西叫回来了?”
楚平成眉头皱的紧紧的,按捺着性子说道:“二爷不要着急,老爷在路上确实是出了些意外,不过应该是无碍的。我和大小姐正在想办法,看如何解决。”
“无碍?”楚天闲两只眼一瞪:“则才我在门房听看门的老张说,是一个叫什么什么蝎王的派人送来了音信,让我们楚府拿六千两银子去关外赎人!六千两银子——六千两啊!那要是花,得花多长时间啊!”
楚平成见楚天闲从一进门,便只是口里口外的“东西、银子;银子、东西”,丝毫没有询问楚天豹及其他相关人员的性命安危如何,不禁气由心生,便冷冷道:“二爷,不管多少银子,好像都是我家老爷府中的,和二爷您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吧?”
“放肆!”楚天闲冲着楚平成把眼一瞪:“我大哥和鹏儿现在被那什么蝎王捉住,没准现在已经被害了也未可知!他们遇害,这楚府自然就只有二爷我来打理了!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楚平成看着楚天闲,冷然道:“二爷说话可真是可笑!不要说我家老爷没事,即便是有些许小小的异常,这楚府还有着我家老夫人和大小姐,好像并不用麻烦二爷您前来打理!”
楚天闲翻眼看着楚平成:“哼哼,我听说我大嫂现在已经病倒了,而且她从来也没管理过家中之事,现在你让她怎么打理偌大的一个楚府?至于她……”楚天闲斜眼看了楚楚一下,鼻孔中哼了两声,不屑道:“她只不过是我大哥从外边捡来的一个外人,她有什么资格来打理我们这楚府?”
“胡说!”楚平成闻言,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怒目看着楚天闲:“楚天闲!大小姐她是被老爷收养的不错,但却决不是什么外人——她是我家老爷的女儿!!!倒是你楚二爷,本来早已经分家另过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妄想来打理我们这楚府?如果说外人,你才是真正的外人!而不是我们的大小姐!”
那楚天闲被楚平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一连退了好几步。他显然是没想到这楚平成敢于这样和他讲话,不禁脸色煞白,用手指着楚平成:“你……你……你……”
楚平成却把脸一扭,连看都不再看他,冷冷道:“楚二爷,这里是我家楚天豹楚大爷家的门第,我和大小姐有要事相商,您楚二爷在这里待着显然是不合适的。——请吧!”
“好好好!”楚天闲看着楚平成,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一甩袍袖,转身向门外走去。临出大门时,他转过身,看着楚平成和楚楚,恨声道:“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都后悔!”
楚平成冷冷的一笑,只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