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江笑白与剑意
一路上，江笑白的脑子一直都是处于迷迷糊糊的情况，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众人面前的。
“拿到树髓心了吗？”
“嗯，拿到了。”
也不多说话，江笑白将口袋中的绿色果子交到钱雪莹手中之后便找了一棵树下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幽幽的绿光亮起，江笑白回过神来却不见魔魅天的踪影。
“她去哪了？”
“不知道，她和凤凰好像是去找另一种东西了。”
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江笑白眼中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茫，而且在这说不清的迷茫之中还有着些许的犹豫，仿佛就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让他变作了另一个人。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嗯。”饕餮不清楚江笑白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追随他那就必须要知所必言：“我担心这个女的会耍什么花招，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看着。”
江笑白却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只是转头又看向正将那个绿色小果在空中舞的滴流滴流转的钱雪莹。
时光的变迁，是不是能中断两人之间的怀念？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身边的女子已经很多了，或许绝大多数的人到死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角色女子罢。
“她不会也变了罢。”
饕餮皱了皱眉头，在江笑白眼前轻轻挥动了一下衣袍说道：“你认识她？”
只是点了点头，饕餮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江笑白他会不会是不想与我说话了？
“她是医仙门的人。”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听说医仙门已经被灭门了。”
“确实是这样。”
打了一个哈切，饕餮再一次的恢复成了曾经那副睡不醒的样子，说道：“我应该去古剑门。”
“为什么。”
“我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饕餮他转过身去，一股青色的烟气从地上弥漫开来迅速的将他包裹进去。
“你们掌门的事情我也清楚一点，只不过一直没有跟你说，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你不在我身边保护我了吗？”看着已经恢复真身的饕餮，江笑白看上去都是显得瘦弱许多：“再说了古剑门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现在不比以往，如果是巅峰状态下的古剑门，那可真的是谁都不敢进去。”饕餮俯下身来方才与江笑白差不多高低，只听得他淡淡的说道：“你还有事情要办，这些事情就让我和魔魅天两个实力最弱的去吧。”
“你要教会她神器的使用，不然就凭她的那种用法心海之中的灵力绝对会匮乏从而导致崩溃。”
“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江笑白在一起的缘故还是因为饕餮的本身就是寡言的异兽，在回答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天边走去。
斜下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好似看不到边，江笑白站在这狭长的影子之中看着他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她怎么样了。”
吸了一口气，江笑白看向正在将树髓心挤压成汁液的钱雪莹，问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放心吧。”钱雪莹连头都没有转，眼睛中的光芒还是如同曾经那般的明亮：“我之所以让你去找树髓心就是为了能让她多撑一会。”
闻言，江笑白的心也是微微放下了一些，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张嘴说道：“当初谢谢……”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钱雪莹一反那娇柔的常态，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这容颜被毁一事还是对她有着难以磨灭的痛楚。
江笑白就这么想着，想完之后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便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石皿中捣研着绿色的树髓心。
这树髓心看似软软的，但是只有钱雪莹才知道真正研磨的时候要费多大的气力。
“很费劲吗？”
江笑白又问了这么一句没有脑子的问题，话音未落就后悔了，但是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如果说收回来就收回来的话这个世上岂不是人人都是圣贤之人了？
被她白了一眼之后，江笑白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钱雪莹的身边伸出手说道：“让我来吧。”
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是第一次才遇到这个男子一般。
“你会吗？你还记得当初你找我要石皿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懂吗？”
“我当然还记得。”江笑白笑了笑，还是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那个曾经用过的石皿：“没想到这个东西你还带在身上。”
“吃饭的家伙，如果丢了还靠什么救济百姓……”
突然间没了下，江笑白那用力研磨着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不，你不是坏人。”他没有抬头，眨了眨眼竟然有些眼红：“我杀了这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不是为了你的师父吗？”
“可能吧。”江笑白的眼睛中泛起一丝泪花，声音中也带上了苦涩：“这层借口下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无言，让人窒息的无言。
这片世间仿佛只剩下了江笑白研磨树髓心的声音，以及那南宫怡昏迷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毫无意义的低喃。
“主人，不要丢下我……”
“你快走，我能保护你。”
“主人……”
一声又一声的主人让江笑白听起来有些痛心，他转过头去不忍看下去南宫怡那惹人生怜的脸庞，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负了她。”
“为何要负？”
“为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如何？”
“放弃。”
江笑白想的有些出神，手中的树髓心也因为石皿的倾斜而险些低落出来。被钱雪莹轻骂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准备继续干活时才发现手中的石皿已经不在了。
“看你那个样子还是我来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江笑白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恍惚之间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
呼。
一声极其细小的声音响起，江笑白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撤下了她脸上的淡紫色面纱。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就如同钱雪莹所说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可是，他却打开了她最不想露出的一面。
“现在的我不配做医师了。”
柔弱的女声中多了一抹寂寥，不等江笑白说话就伸手将面纱重新系好开始在石皿中继续研磨树髓心。
“你还是医师。”
江笑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心中那份没由来的担心也被他不知道扔到何处：“至少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当初那个医师。”
“悬壶济世，总不能只救你一个人吧。”
听着钱雪莹的话，心中出现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正在研磨药品的手说道：“只救我一个人又有何不可？”
你虽然救过我，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的心就要在你那里永远放着。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立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因为举着的时间过长而微微的颤动起来。
想起刚刚那句话，江笑白几乎因为曾经自己所做的事发了狂。
“为什么当初我如此软弱，为什么当初的我那么不小心，为什么当初的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一双秀气的蓝色女履出现在了他低垂着的眼神中。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也已经回不去了。”
一句无意的话却让江笑白为之一振。
他抬起头看向即将落下的夕阳，眉宇中流过一丝决绝，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
繁星点点，铺满了整片夜空。
江笑白躺在草地上却丝毫没有睡意，轻轻一转头就看到依旧陷入昏迷却眉头紧皱的南宫怡。
低声叹了一口气，江笑白却忽然坐了起来轻声的说道：“已经过去了。”
蹑手蹑脚的站起来，从钱雪莹身旁走过的那一刹那他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那面纱下的容颜。
整块脸上没有一丁点好的肌肤，每寸每处都是犹如火山喷发后被岩浆冲过的土壤一般贫瘠。
他最终还是不忍心再看下去，或许对于他来说并不清楚一个绝美的脸庞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子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不想再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至少，不要再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绿点萤火在树荫下流转不停，江笑白轻步走了过去一挥手就将它们组成的绿球轻易打散。
“我们这些人在神魔大陆上的人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如同这些萤火虫吧。”想到这，江笑白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多了一丝无奈与苍凉：“说不定，我们连这些萤火虫都比不上。”
江笑白靠着树干坐了下去，微风吹过带来清凉的感觉却并没有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清凉起来。
“人，为什么要活着。”
让无数世人懊恼了一辈子的问题又被他再一次的响想起，他闭上了眼睛却感受不到自己胸口那跳动着的心脏。
空洞洞的胸口让他感觉到一丝恐怖，他还是睁开了眼，他在怕，他怕自己这么一闭上眼就再也不会睁开。
忽然间，一道白光从他的眼前划过。
就这么突然，像是晴天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一般让人神情紧张。
江笑白终于警戒起来，随手一摸却发现自己身边连一块趁手的石头都没有。
他竟然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但是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笑了。
白光再一次划过，只见江笑白的眼神突然一冷瞬间就伸出了手。
然而，他却抓空了。
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他以为这白光会是一道醇厚的雷力，他以为这白光会是一道满腹杀气的暗器……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一件实物。
随着白光再一次闪过，江笑白终于是明白了。
“果真不是真的。”江笑白闭上了眼睛，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却依旧闪过这神秘的白光。
“这白光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希望有人能够回答他。
受到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性格如此软弱与这些每次在危急关头都出来为他解围的救命之人脱不了干系。
“念沉于心，心动于念。”
低声念起静神诀，不过片刻江笑白就发现自己周围的时间好像都凝固了一般。
白色的光年还是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以一种慢的吓人的速度在向前缓缓地挪动着。
江笑白终于看清了这道白光的真实样貌。
这是一柄剑，一柄极其寻常扔到剑堆里就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一柄剑。
白剑还在向前挪动，他却睁开了眼睛。
随着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这柄原本已经近乎于静止的白剑却眨眼间再一次化为白光从他的眼前瞬间消失。
“剑意。”
他淡淡的说道。
站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背后的那棵树上，只听得噼啪一声就使得这棵树从中间一分为二倒向两旁。
意即为剑，剑方为破。
江笑白并没有发现自己那空洞的胸口处缓缓地出现了一息白气，这股白气缓慢的旋转着，最终形成了那柄白剑的样貌。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但是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功的。
仰头看了看天，没有之前那树叶的阻挡，整片夜空好像都深邃了不少。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手上，江笑白以为下雨了伸手试了试却发现并没有下雨。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擦拭了一下。
果然，是自己的眼泪。
“我怎么哭了。”
江笑白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泪，按理来说修炼出这古剑门最高的修行之术应该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他却哭了，毫无预兆的哭了。
随着一道光芒从地平线上出现，江笑白才发觉一晚上就在自己的静神诀中度过了。
“最后一晚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