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故人（三）
“她是我的母亲？”
刘巧燕，或者说是张巧燕更为准确。
她看着慕容婵，双手紧紧地握着衣袖，脸上尽是不敢相信。
“你不像是我的母亲。”她说道：“我的母亲不会是你这个样子的。”
世界上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人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不认自己，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不要说是一个普通人了。
“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张巧燕松开了手，衣袖也随着外力的消失垂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受的苦，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
她说不出来了，不是因为江笑白站在他的背后，而是她又想起了曾经。
让她羞耻的曾经，让她不敢面对的曾经。
“你有什么好说的。”江笑白终于说话了，长时间的无言让他现在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有多少的人糟了灭顶之灾。”
“因为我？”
“对，就是以为你。”江笑白的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灰衣那里：“你以为你控制了他我便拿你没有法子了吗？你以为我就不会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吗？”
“我没有想要瞒着你，只是还没有到应该说的时候。”
“你是不是也想说我现在还没有实力知道这些事。”
面具在月光下发着银光，虽然淡淡的，但是却有着摄人的威力。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让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万事都比不过一个人乐意，只要一个人性质上来了做任何事情都不一定是有意义的。
江笑白现在就已经处于这种情况之中了，更何况他胸膛中还燃烧着一团火焰，一团复仇的火焰。
这个世间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仅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站立在整个天地之中。
“我的父亲慕容博与灰衣是朋友，按照辈分来算的话我还要喊他一声伯伯。”慕容婵笑了，一边笑一边往前走着：“可我不知道慕容博知不知道他对我做的那些事。”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才五岁！”
全场寂然，只剩下慕容婵一个人的声音还回荡在这数座传送门之间。
没有人再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再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只有灰衣依旧是直挺挺的站着，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我的父亲为了他能够坐上慕容家族的族长位子，竟然真的跟这个游侠学院联合了，而且交易的筹码竟然是我。”慕容婵冷笑着，口中说出筹码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有些眼红了：“我在我们家人的眼里甚至都比不上一个能够干活的伙计。”
“你们这些游侠学院的人是不是觉得灰衣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她还在说着，眼睛特别盯住了东方央，又说道：“只可惜你们晚生了几年，并没有看到当初灰衣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老人……”
“老人，老人怎么了！老人就不是罪犯吗！”慕容婵一声大喝直接将那个说话的人镇住了，又是继续的大声喊道：“他只是老了，我们每个人都会老，难道就因为年龄变大了就要放纵他以前所做的事情吗！”
这句话甚至影响到了江笑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古剑门的掌门魔剑天。
“是啊，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好事，那他之前所做的错事依旧是他一辈子的诟病，不可能会被人遗忘的。”江笑白闭上了眼，握着无影剑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魔剑天是一个好人。”
瘸腿李居然说话了，而且还往前走着：“他救了你，救了古剑门，也救了东沙。”
“魔剑天，就是那个古剑门的掌门？”慕容婵冷冷的说道：“对，没错，他亲手超度了那么多的古剑门弟子，这的确算得上是大功德！”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瘸腿李还在往前走着，滑稽的行走方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出声来：“我是说你们慕容家族曾经和古剑门也有过交情。”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我的母亲……”慕容婵瞳孔猛地一收缩，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说……”
“对，没错，你的母亲就是医仙门的弟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
事情的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就如同白天出现了月亮，夜晚出现了太阳一样。
慕容家族是东沙大陆上最具有实力的一个刺探情报的家族，可以说是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尽管是这样还是有人打上了他们的主意。
这些人身手不凡，各个都是出手死招的凶残之人，然而就在这些人几乎杀了慕容家族片甲不留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却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杀光了这些贼寇。
按理来说，这个外来人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等级规格极其森严的慕容家族的。
可是，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例外的。
这个人竟然真的融入到了慕容家族，而且改名换姓为慕容博。
“你是说我的父亲根本不是慕容家族的人？！”慕容婵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苍白如雪：“那我的哥哥……”
“他也不是你的哥哥，他是古剑门的人。”
“古剑门。”
不止慕容婵，江笑白的眉头已经拧到了不能再拧的程度。
“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魔剑天的儿子。”瘸腿李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当初江笑白见他第一眼时的那种猥琐：“而那个凌易才是真正的古剑门大弟子。”
“凌易。”江笑白低喃着：“怪不得他会古剑门至高功法。”
“你是说剑意？”
“对。”
“那的确是古剑门最高的功法，但并不是只有首席大弟子才能学习的。”
“还有谁？”
“还有你。”
瘸腿李伸手指着江笑白，就像指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木桩一般自然。
……
江笑白到底是不是古剑门的首席大弟子？至少他是认为自己是的。
然而事实就像张巧燕无法接受的一样，他也是很难接受真正的情况。
“你被选为古剑门首席大弟子，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有点莫名其妙？”瘸腿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手里的剑鞘是当年魔剑天留下的。”
“你当真是魔剑天的儿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有要骗你的必要了。”他又说道：“尽管，我在一开始就已经骗了你。”
“既然你已经欺骗了我那还有脸来告诉我。”
江笑白现在竟然异常的平静，只见他伸出手来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过了很久才说道：“这个世界根本不想我想象中的那样，对吗？”
“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假的？”
“你不是假的。”
“那你是假的吗？”
瘸腿李不明白江笑白到底想问些什么，可又不能就这么拒绝回答他，也只好继续答道：“我也不是假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假的。”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攥紧了手中的无影剑。
“轰隆！”
天空突然出现一声惊雷，随后便是一道墨绿色的裂痕在空中缓缓出现。
他们来了，燃烧军团来了！
他们的手终于伸到了中州大陆！
江笑白就站在这道裂缝下面，手中的面具也倒映出绿色的光泽。
“魔剑天是神魔大陆的人，阮森也是神魔大陆的人，说不定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神魔大陆的人。”他竟然笑了，笑的是那么惨烈笑的是那么悲愤：“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好骗的人，每个认识我的人都会想尽办法从我手里赚点什么东西。”
天空还在不断地轰鸣，这些人也早已开始四下逃窜，除了，他们。
这些人每一个在江湖上都是极有重量，放眼大陆难有敌手。
可是，他们现在却丝毫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居然依旧在这里说着话。
“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放屁！”江笑白断喝一声，指着瘸腿李喊道；“你跟燃烧军团交过手吗，你知道他们有多恐怖吗！”
话音刚落，只听到空中又是一道惊雷，随后便是一个绿色的火球直冲下来！
“快走！”
已经晚了，江笑白已经不可能能躲过去了。
待到火焰燃烧殆尽，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具被烧得黝黑黝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