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仙客来
酒菜已经被端了上来，只不过过了很久却还是不见丝毫减少。
来酒楼吃饭的人一般都是为了寻求这里那近乎喧嚣的气氛的，然而此时此刻却如此冷清又让江笑白如何吃得下去？
更何况面前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刚刚认识不久却自斟自饮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谁，为什么会过来？”
“没有。”
“没有？”那人有点不可思议，笑了笑还是说道：“我以为你会好奇的。”
“我已经快失去我的好奇心了。”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最好也不要对什么事情都无比的好奇。”
“没错。”
让人尴尬的气氛现在笼罩了整个二楼，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好像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毕竟，酒楼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如此安静的。
淅淅沥沥。
江笑白转过了头，看到晴空万里的外面竟然下起了雨不禁是让他再次审视起东沙这个又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
“我好久没有回来这里了。”
“好久没有回来？这么说阁下也是东沙的人？”
“算是，也不算是。”
“东沙是个好地方。”那个人笑了笑说道：“东沙有一个地方叫做帝王阁，那里的莲子粥更是做的天下无双。”
“我知道。”
“看来阁下也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
“懂得享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江笑白转过了头，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在下郝磊，正好是这仙客来的掌柜的。”
“哦。”
这下轮到郝磊吃惊了，他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竟然会如此淡定，淡定的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淡定。
他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名号是很重要的，可是这个稳重的年轻人却不肯透漏丝毫不禁让他觉得奇怪起来。
“不久前有一个叫做中土城的地方遭受了一个人的袭击，不知道阁下是不是听说过这件事情了？”
“听说了。”
“阁下可听说过那人是谁？”
“不知道。”
“哦。”
郝磊笑了笑，轻轻拍拍手掌就有一个店小二走了上来。
“再给这位客官来一壶酒。”
“好的，您稍等，小的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等到下一壶酒上来的时候，江笑白面前的那杯酒还是原封未动的放着。
“阁下为何不喝几杯？”
“没必要喝酒。”
“这可是在下亲自准备的酒，难不成您真的不尝一尝？”
“亲自准备的？”
“对，为您准备的。”郝磊又笑了，可是眼神却看向窗外的雨滴说道：“阁下可能不知道中土城所发生的事情，可是在下刚好知道。”
“哦？”
“阁下就是江笑白。”
江笑白并没有回话，有些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承认，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而已。
“江大侠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要做什么吗？”
“不是，只不过是恰好路过而已。”
“恰好路过？那您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的确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郝磊的笑有些奸诈，不过幸好他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并不怎么过分：“只要江大侠您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您是什么事情。”
他还是有些犹豫的，不是怕酒中有毒而是在害怕这个消息到底值不值得这个价格。
可是权衡再三他还是喝了酒。
见江笑白终于喝下了酒，郝磊笑的更开心了，为他又满上一杯酒之后才说起话来。
“前两天这里来了一个人，在城门口就杀了七八个守卫。”
“他是谁？”
“您应该也已经想到了，毕竟在这个地方来说像您这样的高手还是不多的。”
“极皇？”江笑白面色发紧，问道：“真的是他？”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他顿了一下，又接着回答道：“那个人手里没有刀想必不会是刀神伊春，可也并没有传闻中念神身边环绕的白气。”
“念神？”
江笑白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个称号又是什么人。
“王威。”
当这个名字从郝磊的嘴里面吐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他？他也来了？”
“他们的确来了，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那是在什么地方？”
“您既然已经遇到过他们了为什么还要让在下难堪？”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什么差错，只是在江笑白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嘲讽。
“我什么时候遇到过他们了？”
“在下未曾遇到过，所以不好下定论。”郝磊的脸又变得神秘起来，像是一个隐居山林却又知晓天下大事的谋士一样：“他们来这个地方的目的只有一个，您可千万要小心了。”
“他们要杀了我？”江笑白淡淡的问道：“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个实力。”
“在下知道江大侠乃是江湖第一人，一把剑更是杀的所有人闻风丧胆。”
“说你想说的话。”
“但是江大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两人会联手？”
“联手？”
“对，联手。”郝磊又喝了一杯酒，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说道：“江大侠您现在在江湖上的位子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您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很可能就会被人遗忘了。”
听他说的这些话之后，江笑白这也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没有正式的在江湖上露面了。
人总是会遗忘一些东西的，不管是曾经给他们带来了多么震惊的事情在时间的冲洗之下终究还是会归于平静的。
就算是曾经那一剑震天下的剑神江笑白也是会被遗忘的。
“那你说我应该这么做？”
“找他们比试一场，稳住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可是没想到的是江笑白却笑了起来，好像是一个听了小孩妄言的老者一样。
“江大侠在笑什么？”
“你可知道现在天下共分为几个势力？”
“我当然知道。”郝磊终于正色了起来，朗盛说道：“南水伊春，西山王威，以及莫宗江笑白。”
“不错不错，你知道的的确挺多的。”
听到江湖第一人的赞扬之后无论是谁都会骄傲的，郝磊也不例外，然而在听到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北炎有一个巅峰骑士团，根据莫宗的情报人员汇报那里还有一把神器，只要那把神器一出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江笑白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说话的语调却发生了丝毫的变化：“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没有动作，想必就是在等着我们这些人自相残杀，到最后再轻易的将两败俱伤的我们拿下。”
这个道理并不怎么深奥难懂，可是聪明了一世的郝磊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了。”
世上最难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承认自己是错误的，但是郝磊却承认了。
而且承认的大大方方的，就好像是在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或许，这也就是仙客来酒楼为什么能在这个不小的地方中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那不知江大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等着他们过来。”
“就这样干坐着？”郝磊终于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说道：“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时候等的时间越长越不一定是坏事。”
江笑白这句话说得淡淡的，就好像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听懂他说的话的，就连郝磊也不意外。
所以，他只能闷头喝酒不敢再说什么。
窗外的雨下的大了起来，看的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了。
对于江湖中的人来说只要出现一瞬间的失神，后果总会是致命的。
他不怕这一点，因为不会有人敢来行刺他的。
并不是没有过，而是来刺杀他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
“不是没有人活着的。”
这句话好似是在自言自语的，但也好似是在给郝磊说。
“您在说什么？”
“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想杀了我？”江笑白苦笑着，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雨幕：“我并不觉得我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的针对我？”
“可能是因为嫉妒。”
“嫉妒，这可不是嫉妒。”
江笑白还在苦笑，苦笑的让他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是他们要我死，要我必须死。”
唉。
似乎是有一声叹息，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传过来的。
甚至到底有没有这一个声音都让江笑白开始迷惑起来。
楼下走过去了几个人，但是他们却没一人打伞。
难道他们不怕下雨？
或者还是他们也是享受这雨天的为数不多的有情人？
江笑白摇了摇头，他不想再去多想，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多想都让他的脑袋更疼一分。
这个毛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当他想的事情太多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头两侧不断跳动着的疼痛。
“他们也不过是很普通的人。”
“对，他们都是普通人。”郝磊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他们都是一些可怜人。”
“可怜人？”
“对，如果不是可怜人的话为什么还要在雨天出来？”
“你看我像是可怜人吗？”
“不……不是。”
江笑白伸出了一只手，任凭越下越大的雨水滴在自己的掌心中央。
“可是我现在也在雨地里面了，为什么不说我是可怜人？”
还不等郝磊说话，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以样貌来判断一个人的。”
郝磊愣住了，他不知道江笑白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这句带着贬低自己意味的话是为了表明什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那些人却纷纷抬起了头。
每个人的的眼中都有一抹红光，像是天空中的晚霞一样让人沉醉。
但，每一样的美丽东西都是致命的，无论是什么东西。
“而且他们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普通人。”
江笑白的眼睛也有了一丝丝的金光，虽然很微弱，但是却好似太阳般让人不敢直视。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成了永恒。
“他们是谁？”
“不知道。”江笑白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几个人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他们不会是什么可怜人的，相反我们倒更像是那些什么都不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