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寺庙的人
扑鼻的香气让整个山头都变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长久没人来修建而产生的臭味以及香油的香味让每一个过来的人胃里不免翻江倒海。
除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衣服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味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慢慢的靠近着，每当他往前走一步就会有一个脚印出现在他身后。
这像是一句废话。
但是，这脚印却是在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光芒。
尽管是一种在黑夜中转身即逝的光芒，可总归还是有的。
当他看到那个站在高处的人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江笑白，真是好久不见。”
他就这么遁入了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宛如是一只黑猫躲进了树丛一般。
没人能够找到他在什么地方，没人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曾经有人在这里出现过。
而远处的江笑白忽然身子一颤转过身来，所看到的只是空地。
黑漆漆的空地。
村民们都走了，又回到了茶馆里开始等待着那四个黑衣人。
等待从来都是漫长的。
江笑白手里还有一壶酒，一壶茶馆掌柜的送来的酒。
咕咚。
他咽下去了一大口，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夜空眼神有些迷离。
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除了他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什么时候那个东西才会过来？”
黑色的影子在他脑海里不断地跳动着，巨大的老鼠精几乎都要吞了整个脑子。
“唉，真是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鼠精。”
天下万物皆可成精。
魔是活人所化，鬼是死人所化，妖是活物所化，怪是死物所化！
这不是危言耸听，每个人身边的任何一件东西都可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江笑白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叽叽！
果然！
不远处的那寺庙又传出了一声老鼠的叫声，而且听上去要比昨天更加的有力了！
“今晚肯定很有意思。”他冷冷的笑了两声，轻轻一跃直接就到了这庙宇的上面：“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什么事来！”
这里又变得静悄悄的，甚至连风吹草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江笑白俯下了身子，将手里的那坛酒放了下来掀起一块瓦想要看看那只老鼠精是不是真的出来了。
然而等他看的时候却发现仍是那黑乎乎的一片。
到底是夜晚的黑暗？还是那老鼠精的后背？
这实在是一个很难判断的事情，江笑白却并不想这么贸然的一探究竟。
“嘿嘿嘿，不知道老鼠熬的汤是什么味道的。”
他轻轻的将那片瓦又盖了上去，慢悠悠的躺了上去等着不远处那一坛又一坛的香油味道散发出来。
臭味中的香味很难散发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偏偏刮来一阵风刚好将那香油桶上的盖子吹翻了。
盖子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寺庙的东西明显被吓了一跳，悉悉索索的声音也瞬间消失不见。
仅仅只有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江笑白身下的寺庙又开始慢慢的传出了东西爬动的声音。
“看来还是耐不住了，畜生就是畜生。”他冷笑一声，慢慢侧了侧头：“找点柴火一会炖了它。”
黑影的一部分终于出现了，而且还是脑袋先钻出来的。
江笑白并没有着急动手，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一击毙其命的把握，所以只能等着。
仅仅只过了一会，那香油的香味已经散出了几里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老鼠精天生的贪性使然亦或者是真的饿了，它竟然直接就蹿了出去向着摆放着七八桶的香油扑去。
若不是因为这老鼠精是非人的东西为人所不齿之外，先前的动作绝对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姿势高度。
“没想到动作还挺灵活的。”他在庙上已经抽出了弑魂，漆黑的剑身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平静，平静的简直不像是弑魂：“也该动手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忽然就窜了出去。
江笑白一愣，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东西一直在自己的身后潜伏着。
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仍旧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这黑影的匿息能力天下一绝。
刚刚扑到了香油桶边的老鼠精张开大嘴都还没有来得及咬上一口忽然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甚至连头都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就已经身首易处了。
好快的身手，好快的刀！
江笑白慢慢眯起了眼睛，看着那黑影喃喃自语道：“这人怎么看上去如此眼熟？”
黑影也慢慢的转过了身，额头上那一道紫色的印记真的是让人不可忽视。
“江笑白，好久不见。”
……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茶馆之中，已经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所有的人都跑了，其实应该说躲起来比较好。
剑神和刀神的相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
他们都认定好了一件事：无论是谁叫自己都是绝不会离开的。
“我来这里并不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江笑白有些不解，问道：“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那你说我的一贯作风是什么？”
“是……”
江笑白哑口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曾经所认识的伊春了。
“你是不是也说不出来？”伊春笑了，笑的春光满面：“其实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说不出来。”
“连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的。”
“可是你呢？不也是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人？”
“但是至少我在江湖上给人的印象已经是好人了。”江笑白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可是你呢？你虽然有一个刀神的名号，但是从来没见过你做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做？而且我都还没来得及动身你就几乎已经处理完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
“算是吧。”他叹了一口气，想要端起茶碗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你呢？你来南水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找一样东西而已。”
“来我的地盘找东西，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没有。”
“那你也敢过来？”
“我已经来了，你还能怎么样？”江笑白一皱眉，说道：“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
“杀了你？不不不我可做不到。”
“我倒是希望你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毕竟能打开空间裂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伊春打断了，而且不偏不倚刚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乱说话可是会死的。”
“谁死还不一定。”他的脸上异常淡定，淡定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能有的淡定：“江笑白，我知道你的剑术很厉害，可是你有把握打败我的亡灵军吗？不要忘了现在已经不是曾经江湖的那种个人纷争了。”
“我打不过。”
“你很诚实。”伊春笑了，又说道：“现在已经上升为战争了。”
“江湖人的战争？这实在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有什么好讽刺的？”
“曾经受命于天子的人被杀了，换上去的却是那种将近于无法无天的江湖人，这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可悲之处吗？”
“可悲？我倒是觉得这更能让世界变得好起来。”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露出人类最真实的本性，只有这样才能看清身边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看出来没有？”江笑白的眼睛忽然射出来一道精光，紧紧地盯着他看着：“或者说你现在也开始迷茫了？”
“迷茫？你说我迷茫？”
“是的。”
“不可能，我怎么会迷茫？”
“因为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自己。”
“我的眼睛？”
伊春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雪舞死了。”
“雪舞？”
“那个跟着我的女人。”
“她怎么死的？”江笑白很诧异，因为他还记得这个女的身手异常敏捷绝对不在他之下：“有人杀的？”
“不。”他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充满了落寞：“她是自杀的。”
“自杀的？！”
“没错，在临死前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伊春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她说‘我对这个世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