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现在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瞿小柔的爸给的。
他结婚后吃软饭,从一个乡下的小子混到现在这种地步,瞿家对刘星来说可以说够意思的了。
可刘星却害死了瞿小柔。
警察带走刘星,瞿伯坐在花坛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老泪纵横。
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叹了口气,走上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用劝我。”瞿伯带着哭腔,“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小柔,早知道我就不让小柔嫁给他了,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多好啊,我的小柔。”
听说瞿伯母已经气晕了,和赵志亮一起拉到了医院,我本来以为赵志亮死了,没想到医生一来,这家伙竟然又有气儿了。
看来茅山道术的驱鬼伏魔不行,装死到是一绝。
我这人就是个粗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人。
可瞿小柔的悲剧,说到底和我有关,都怪我爸鬼迷心窍了,如果他二十年前杀了王真这个死鬼,哪儿会有瞿小柔的悲剧。
“伯伯……”我张了张嘴,看着他布满皱纹的手被眼泪浸湿,心中堵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安慰人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哪有语言能填补的伤痛。
“哪个是瞿小柔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尸体都高度腐烂了,“但是我知道你孙子在哪儿。”
我说完了,就想给自己两巴掌,这话不是傻逼了么,瞿伯肯定会以为我在说他孙子的尸体。
果然,他瞪着我,想揍我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把鬼胎的事说了一下,然后将蜷缩在我脖子上的鬼胎拽了下来,给瞿伯看。
虽然是个鬼胎,但也挺听话的,只要别太在意他恐怖的外形,其实看着看着,这一层胎衣一层血的造型还是挺带感儿的。
当然了,这番话我咽进肚子里没说出来。
瞿伯看不见鬼胎,我抓着他的手,在鬼胎的背上蹭了蹭,其实他以为自己蹭到的是空气。
“叫外公。”我推了一把鬼胎,鬼胎好像有点儿害羞,就是不肯,还抱着我的手指头。
“诶你这熊孩子,让你叫人呢你听不听话?”
我有点儿着急了,担心鬼胎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瞿伯会以为我是个疯子。
“瞿伯你听我解释,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舔了舔嘴唇,用手指头戳了一下鬼胎的小屁股。
瞿伯瞪着我的手心,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是那种笑着哭了出来:“你是说,我孙子在这儿?他长什么样儿?”
我一愣,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疯了,我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一番说法,他竟然相信了。
“他长得……额……”我看着鬼胎浑身血粼粼的样子,牙齿嶙峋排布实在算不上好看,大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贴在胎衣里面滚动着,我咽了咽口水,“长得,眼睛挺大的。”
佩服,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瞿伯破涕为笑:“那皮肤呢,白不白?”
“白!吹弹可破,像瞿小柔,美男子!”
“像我女儿就好。”瞿伯点了点头,说着说着,双手捂着脸,失控地哭了出来,“像我女儿多好啊。”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抱着鬼胎愣坐着。
对瞿伯来说,他的女儿已经和他天人永隔了,我再多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哭了十来分钟,瞿伯拍了拍我的肩膀:“谢谢你啊小伙子,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那些话是假的,可是我还是谢谢你。”
他挣扎着站起来,坚毅的背影一下子佝偻了,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外公。”
瞿伯怔住了。
我也懵逼了,鬼胎从我的手掌心爬了出去。
瞿伯看着我,那眼神的意思是问我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只好指了指地上的鬼胎:“在那儿。”
“外公。”
又喊了一声,小鬼胎抱住瞿伯的裤脚管儿,继续往上爬。
“乖孩子,乖孩子……”
我知道这场景已经不再合适我在场,便走上去拍了拍鬼胎的头,先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他们这一家人吧。
我抽了根烟,给汪娅男打了个电话,还是毫无音讯。
她不联系我,不是不相信我,肯定是怕自己害了我。
任谁知道自己害死了父母,都会崩溃的。
看着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平静的小山镇度过了它最不平静的一天,或许却是最平静的一天。
刘星说有人一直在保护着汪娅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老爸,现在汪娅男可以自由行动,可见十有八九她是在我老爸的庇护下。
这么长时间不见汪娅男,我真的很想她啊,我们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过。
我正在发着呆,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跑来,是我妈。
“你在这儿干嘛嘞?小杨醒了。”我妈拉着我往回跑。
我掐了烟头,赶紧往医院跑。
杨春健已经醒了,医生说赵志亮也没什么事,伤口看着可怕,但都是一些皮肉伤。
“老杨,让我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零部件没有。”我一脚踢开病房门,冲了进去。
杨春健身上裹着绷带,脸色还是苍白的,靠坐在病床上,但眼神熠熠生辉,特别激动的样子。
“老江你注意点儿,这儿有女生呢。”杨春健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说这小子怎么半死不活了还这么有精神呢,原来是有女生在场啊。
“江城。”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我耳朵。
我扭头看过去,修长的身材,笔挺的双腿,大波浪,机车夹克……
“安惠,你怎么在这儿!”真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安惠。
杨春健瘪瘪嘴道:“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我和安惠是老朋友了,本来还以为她回了阴阳界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她。
不过,安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阴阳界又出事儿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事莫非是和汪娅男有关系的?
安惠打量着我:“汪娅男没有跟着你?”
果然如此,我深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