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风已至

　　重大案件、恐怖行动、间谍渗透……数落事件的种种，在其背后都存在着这样的一群身影——他们是被敌人称为‘阴沟里的老鼠’的存在，但却也是让敌人头痛不已的伪装和情报高手；他们是被赞誉为无名的勇士、睿智的化身、人性的专家的存在，但却也是随时做好死亡觉悟和背负恶名准备的人。

　　排除危害民众安全的威胁，保护国家的权益，维持社会的安定和谐，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活跃，行行种种，堪称一代劳模，他们就是

　　——特工

　　自打悠二开启以来，一时间天地异像频频，什么天雷地火、七彩虹光、云动万里之类震撼的视觉景象，全部显现，震惊了整个世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是现实中的特工也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神奇存在，也只是一个个经过训练的普通凡人而已。

　　什么现象也没有发生，悠二只是将心中的一个小开关，打开了，仅此而已。

　　如何识破罪犯的谎言，如何让罪犯说出真话，这样的方法一直都是警方和特工所共同探讨与研究的重要方向，同时也是成果颇丰的一个方向，各种经验方法数不胜数。

　　在众多的审讯方法中，有一部分方法属于被动型，即通过观察罪犯的肢体语言来辨别其证言的真实性；而另一部分的方法，则属于主动出击型，即通过主观的行为逼迫罪犯交代出真话——当然，并不是通过严刑拷打这种过时的方法，而是通过来进行的。

　　有人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在气氛紧张的罪犯审讯工作时，在犯人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的砸碎玻璃杯、大声的砸门、或是发出大声的吼叫——本来犯人们被审讯的时候心里压力就大，说谎的人更是如此，在突然袭来的巨大刺激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心理的恐慌也就再所难免，

　　实际上当初一共做过的十次实验中，有近一半的犯人都是直接吓昏过去了，一个吓得小便**，剩下的几个在大脑混乱的条件下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说谎，审讯人员就是趁此时机穷追猛打，最终好几个一直没有进展的案件获得了突破。

　　“在警局里呢，我可是有着‘酒豪’称号的人呢，这么一点酒，根本就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继续说吧，揍你的事之后再说”在大介说出了恐吓一般的话语之后，京介也免不了心里有些发慌起来，先是用衣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了耳中传来的指示——

　　“高板，计划变更了，接下来这边就暂时先交给我，你负责的那一部分计划留到关键的时候再用，明白了吗？”

　　“诶……什么？”动静有些大，看到对面的老爸突然露出个疑惑的表情看了过来，他立马低下了头对着胸口处的别针小声的询问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计划了？”

　　“我也没想到你家老爸会把审讯犯人的手段用在你的身上啊！难道就不怕对你的心理造成阴影的吗？话说回来……你真的这不是这家捡来的孩子吗，高板？”

　　“啰嗦……”虽然有时候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有必要这么直接触痛我的伤口吗？魂淡！！

　　“好了，这是根据你家老爸的威胁度更改的计划，一时半会儿之间解释不清，总而言之接下来你就跟着我的话来说就对了”

　　“好、好吧”虽然并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呐……他无奈答了声。

　　“京介，你在嘀咕些什么呢？”一旁的大介开口问道。

　　“先回答你老爸的话再说吧”

　　“先回答你老爸……”下意识的察觉了话语中的不对劲，京介停下直接看向了别针处。

　　这边屏幕前的悠二不禁捂脸。他的本意是让京介自己先度过这一关再开始计划，但是京介少年却以为从这一句就是开始了。

　　“……好吧，这次是我的错，之后就按照计划所说的来做吧。”最后，悠二只得无奈说了句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干什么呢？京介？”皱着眉头的大介开口问道，看样子是对京介许久没有回答有些不满吧。

　　“没什么的老爸，刚才只是自言自语而已，我们还是继续商谈之前的话题吧”

　　话语先是从悠二这边说出来，然后再由京介这边复述，这就是悠二之前所说过的‘正面’交谈的替代计划了。具体的说服工作由悠二来做——毕竟在屏幕上的观察受现场环境影响较小，也方便人能冷静的分析。而具体的发言人则是京介。

　　“确实，我承认宅并不是什么优秀的兴趣，但是，为什么会对它抱有如此偏见呢？老爸”

　　“这并不是偏见，而是事实，我想你也知道，那些宅男宅女们，一个个的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把正当的社交活动放在一边，却把虚假的网络上的东西看的无比重要……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的怪人，不，是绝对不容许”大介无比坚定的说道。

　　（这样……吗？……嗯，……还得继续观察）

　　看着屏幕中神色无比严肃的脸庞，悠二思索着，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脸庞，然后开口道。

　　“嗯，这一点的确很不好，但是你女儿平时都有积极的参与社交活动吧，而且是那么的优秀，是不是担心过头了呢？”言外之意就是让他继续找其他的理由，同时也是能够表明大介感情态度信息的言论。

　　虽然之前已经通过京介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他父亲的性格和职业等信息，但是有关于态度和感情方面，京介的表述是‘很生气’‘非常可怕’这样很模糊的描述，无法构成判断的基础，所以这里仍然需要继续收集情报。

　　“也许你说得不错，但那种只有坏影响，而且也对现实生活而言毫无意义的兴趣，也并不能让人获得任何有益的经验之类的，不能再继续随便她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必须要改正过来！！”

　　“嗯，如果真是按你所说的毫无意义的话，我也同意让她改正，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吧？我并不觉得动漫、电影、电视这些媒体有很大的区别哦，毕竟都是娱乐”

　　“那不同！！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

　　“现实的东西和虚幻的东西能一样吗？老是看那种虚幻的东西，脑子会变笨的。”

　　“但是电影电视剧的东西也是作家虚构出来的吧，都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供人娱乐之用的不是吗？”

　　“…………”

　　“那老爸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

　　“也就是说，除了对人有益处的事之外，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对吗？”

　　“…………”

　　……

　　双方就保持这样的谈话，谈论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期间，无论大介父亲提出多少反论，悠二都不会去完全否定他，只是说出一些反向的事实例证之后继续提问，以获取更多的信息，为之后的说服做好准备。

　　如何说服人一般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和影视作品中差不多的方法，例如暴君奈叶的以炮会友，当妈少年的友情破颜拳，都是在先把人干趴下之后再进行说服。当然，这是‘强拳’之下的说服，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正常人一辈子也用不上╮(╯▽╰)╭

　　而第二种方法，就是谈判。

　　谈判是什么？谈判就是你和我，双方一起，坐下来谈，大家一起通过平和的言论来达成共识，这就是谈判，也是和平年代里用的最多的手段，无论是夫妻之间、朋友之间、国家之间，都是以此种方法来达成共识的。

　　熟悉谈判的人大都清楚自己所希望达到的目标，在激烈的谈判场上也不会迷茫，话题也始终紧盯着目标而展开，悠二自然也是如此。

　　谈话到现在，京介父亲所期望的东西，所寻求的局面，和自己所接受的委托——京介的希望、他妹妹的渴求，所有人的思念与感情在悠二的脑海中激烈交错着，在思绪的火花迸溅中，答案，已近在眼前。

　　现在，是开始反攻的时候了——

　　“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诗歌、美丽、浪漫、爱情，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什么意思？”大介父亲皱着眉头问道，面前自己的儿子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只是在不断的询问，现在是第一次提出了观点，但是他却感觉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目的。

　　“嗯，该怎么说呢？这句话大概就是在阐述努力工作和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最终……目的！？”

　　“嗯，没错，就是最终目的，毕竟向我们这样大多数的平凡人，并不是能将全部的精力投身科学与社会建设事业的伟人，大家所追求的，也都是更美好的生活而已，不是吗？……禁止一个人的兴趣爱好，不是很过分吗？难道说老爸你能够保证你能够不看电视、不看报纸、不看球赛，专心致力于工作上面吗？能吗？”

　　“……这个”大介父亲犹豫了。

　　“应该是不能的吧……那么为什么又不可以接受你女儿一点小小的兴趣爱好呢，虽然宅并不是值得赞扬的东西，但是也不会给人添麻烦不是吗？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东西吧！……呐！！”

　　……

　　久久无言，大介只是沉思着，而悠二和京介也没有去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好吧”像是叹了口气一般，大介父亲说道，“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承认了，我对宅有偏见，这一点你说的的确不错。”

　　“但是，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原因我想你应该能明白！”

　　将手中的碟片拍在桌子上，大介手指指向的地方，那是‘18x’的标志，也是京介怎么也无法辩解的东西，此刻他也只能心中祈祷着那位能够接下来表现的更加优秀一些，说服自己的老爸，不然一切就全完了，也绝对不会有再一次的机会重来。毕竟，人生不是游戏。

　　“……嗯，我能明白的，但是这个问题可以先暂时放一放吗？老爸”

　　悠二明白，当谈判陷入僵局时，就算硬是去推动也是没有办法的，这种时候，只有先暂时避其锋芒，转移方向去解决一些小事情，从其他的方面来突破障碍，日积月累，水滴石穿，说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虽然拦在他面前的是国家法律法规这样的难关——的确是个非常困难的障碍，但是由于‘年龄限制法的特殊性’，也并不是没有胜算……

　　“让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假设一下，你扔掉这些东西之后桐乃会怎么样？大哭一场？大闹一场？然后过一段时间之后忘掉这件事情，继续平日的生活吗？

　　……不会的吧，绝对不会的吧，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似乎你的脾性全部，一点都没给我剩下的都继承到了那家伙那里，她的脾气简直和你一模一样，一样的直性子，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这就是你值得骄傲，可爱的女儿啊！！”一边扮演着京介的角色说着话语，悠二一边观察着大介的表情，在听到和他脾性相似这一点时，他那张板着的脸孔上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虽然并非人父人母的悠二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是那表情之中的宠爱他能够感觉出来。

　　大介父亲所希望的事情，并不是对违反十八禁的女儿进行惩罚。他的唯一要求，其实说穿了也只有一点——不希望自己优秀的女儿被带坏，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继续保持着优秀的状态——而这一点，和悠二他们的追求并没有根本上的冲突，所以双方就有了一个可以商谈的余地。

　　中国老夫子有一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在谈判场上还有另外一句话，叫做‘人之所欲，施之于人’。在不违背自身目的的条件下，给予对手所想要的，这就是‘各取所需，谈判双赢’的本质，这样谈判的基准点也获得了。

　　所以，悠二继续开口了

　　“正是因为是和你脾性相似的女儿，所以你也应该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如果扔掉那些东西，她大概真的会离家出走，从此以后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的吧，而且她的工作，似乎也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养活她呢。”

　　“这是在威胁我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大介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眼神，代表了他的想法，“但是……不要忘了我可是她的监护人！！只要我不同意，没有哪家公司可以和一个没有独立能力的初中女生签约……控制了她的收入，在社会上吃够了苦头，桐乃自然就会乖乖回来的，这一点根本……不是问题”

　　的确，身为成年人，又是理性思考为主的男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妥协的，这一点让人的确让人压力山大。

　　但是，有压力的并不只是京介这一方，大介父亲同样也承受也沉重的压力，女儿一个小时不回家，他就要担惊受怕一个小时，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压力。

　　一般来说，成人承受压力的能力大多比孩子强，所以这种压力的角逐之中并不会有劣势，但是善用压力进行谈判也正是一个优秀谈判者的必备素质，悠二心中也清楚的明白，谈判里近八成的让步都是在最后的两成时间里做出来的，所以他并不着急。比耐心，他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是吗，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老爸……你也知道吧，社会上并不是那么稳定，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安详平静，身为警官的你，对社会的黑暗面应该比我清楚，孤身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又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受到了那些坏人的蒙骗和诱惑，会变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要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很不容易，但是要毁掉一个优秀的人才对于这个社会上的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呢！”

　　“不可能！！我的女儿，桐乃不可能会变成那样！！”大介大声的说着，差不多已经到了吼叫的级别，震得悠二他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确信？”

　　“当然了，我自己家的女儿，我不可能不了解，桐乃她，绝对不会变成那样！！”

　　“那不就对了吗？”

　　“什么！？”

　　“到这种情况你都还能够信任你家女儿，为什么玩一个游戏就不能继续相信她呢？”

　　“这……”

　　“好吧，换一个话题”明白这里身为父亲的大介有些难以回答，悠二直接带过了这一点，“假设你女儿在纠正之下真的走入了正轨，比如喜欢上了绘画，或者也可以是医学，然后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当然不错了，如果能成真的话”大介神色有些犹豫，一直在谈话中处于劣势，本想说服自己儿子顺便教育他的，结果自己差点被说服了，会变得犹豫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你是这么认为的啊，嗯，的确一般来说也应该是这样呢，那么问题继续，老爹你也应该知道绘画和医学中会涉及到什么吧。

　　绘画中会涉及到人体艺术的画作鉴赏，大学也的确有人体艺术的课程，医学学习中也会涉及到生殖系统的学习和人体的画谱，这些——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对——不过按照法律来分类的话，也的确是十八禁的东西呢，你怎么看？还是要去坚决的阻止吗？”

　　“这……”大介的表情犹豫了，无论是从理性还是从感性上判断，他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所以只能沉默。

　　一个一个的将小问题的击破，最终都会积累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障碍上，形成一道道不可见的裂纹。就像一根一根的稻草积累到骆驼身上，一点一点的加，坚持不懈的加，然后，终有一天，加上了最后的一根稻草之后，就会将骆驼彻底压垮——这就是名为‘变换条件，鲸吞蚕食’的策略。

　　“女孩子本就早熟，而且桐乃也差不多到了这个年纪，关于这些事，你难道要把这些事打算瞒到她十八岁之后再告诉她吗？……或者说你十八岁之后就一定会说了？”

　　“这……”

　　“大概十八岁之后，你也是不会想告诉她的吧，毕竟是父母的心情，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也可以接受，但是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妨害了你还敢说是有利影响吗？”

　　“但是……那是十八禁，身为一个警官你难道要我知法犯法吗？”

　　“不，并不是知法犯法，本来年龄限制级法律这个就不算是强制性的吧，毕竟也没听说有人因为没够年龄买了些影片就被法律制裁的不是吗？”

　　“你这家伙！！”大介揪住了京介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一样的直接把他提了起来，一副暴怒的模样，但是京介，或者说是悠二，还是继续说着。

　　“你也知道的吧，这个年纪男孩子们有这类东西的绝对不在少数，所以十八禁这个问题，要说严重也严重，要说不重要也可以忽视，就不能稍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老爸？”

　　“照你的意思，十八禁就是正当的咯，你是想叫我认可这个吗？”依旧余怒未消的表情，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并非证明十八禁的正当性，也不是想要求你认可，只是想证明你的女儿并不会如你想象的一样的变坏，仅此而已。而且我也能保证，你的女儿喜欢的并非你所担心的那些内容，而是单纯的因为她们可爱而已。

　　而且，老爸你大概不清楚吧，桐乃喜欢的这些东西之所以被归类为十八禁，就是因为里面女孩子的衣服有时候过于暴露，对于男孩子来说有些……那个什么，但是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以过于指责的事情吧。”

　　大介再次沉默不语，但是神色之间的动摇已经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来了。

　　“接下来，最后的说服工作就交给你了，高板”这么说了句，然后悠二就放下了话筒靠在椅子上了，这么久的论战，他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能帮我把那边的水递给我一下吗？雪之下？”

　　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一次一直都是在打酱油的原因吧，雪女王这一次并没有拒绝悠二的要求，将水递到悠二的手中之后，她才开口问道，“这样就可以了么？不会有问题吗？”

　　“嗯，这样就足够了啊，虽然还差一个承诺，但是这场谈判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谈判已经临近最后一刻，也是人最脆弱的一刻，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的话，结果……”

　　“是吗？”雪之下这么回了句，事实上也无需多问了，因为——

　　“看看吧老爸,看看这成绩,可是进了县前五啊.而且不止这一次对吧桐乃的成绩怎样,老爸最知道吧……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看吧!这不全是奖状吗!这个是小学的,这个是幼儿园的!……这些都是你那足以感到骄傲的优秀女儿啊！！还有这一张，这绝对不是受到坏影响的人所能够得到的东西啊！！”

　　“看来已经没问题了呢。”像是落下帷幕的演剧一般，雪之下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嗯，是呢。”

　　“今天，……谢谢你了哟”

　　“嗯，missionacplished（任务完成）！！”（摆出了‘v’的手形，悠二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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