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似乎被我的话说得愣了一下，便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我点了点头。

　　“是的阿姨，我要搬出去住，这几日已经叨扰了够久了，我想要在新年后回到原来的住处，还希望您能同意。”

　　岑夫人眼里似乎有些受伤，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子尘欺负你了？阿姨去帮你教训他们！”

　　我摇摇头说道：“都没有。”

　　岑夫人有些纳闷，说道：“这住的好好的，怎么想搬出去了呢？”

　　事实，是前日我见到程砚秋后才做了决定搬出去的。

　　那日我有些胸闷，正好路过程砚秋的诊所便进去看了看。正要遇见程砚秋正在为病人诊治，见到我后便先让小学徒带着我进了后院。

　　那后院与我想象的有些不同。一方石桌放在院子间，周围放了四个石凳，旁边的墙边长着几棵高大的果树。我走到石凳旁坐了下来，虽然是冬天，但那凳子放了软垫，而旁边是个大暖炉，所以未感到寒冷。

　　不一会儿，小学徒为我端来了热茶，说道：“菲菲姐，这是师父让我给你准备的芪参茶，让您赶紧趁热喝了。”

　　这学徒名叫李松，小名二柱，据程砚秋说这小子别看长得愣头愣脑的，但是特别聪明，教他什么都是一学会。

　　我笑着点点头，叫他去前面帮程砚秋的忙了。

　　过了没多久，程砚秋才笑呵呵地从前面回来了，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

　　我点点头，说道：“胸口有些闷，次你给开的药吃完了，今日再来讨一些。”随后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是想问问我们那个香粉店怎么样了，这几日都是你在忙前忙后的做装修，我也没去看。”

　　自从那次我过敏，程砚秋无意发现了致富道路，原以为我那时的玩笑话会石沉大海，但没想到程砚秋却记在了心，终于研制出了一款胭脂粉，能够使女子长期用起化妆，可美白皮肤。后来程砚秋来找我的时候，岑子尘却没在，我想着以后不能一直依靠岑子尘来生活，所以我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了程砚秋，来买下现在那间店铺。

　　我还记得当时程砚秋拿到我的钱的时候那满眼的诧异，他不理解我一个唱戏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其实我以前在北平唱戏时，很多大户人家的老爷为了见一见我脖颈后面的蝴蝶胎记，不惜花大价钱，而我每次唱戏的时候都将后面的胎记露出来，满足这些老爷的心愿，所以那时候偷偷地攒下了许多，再加在大海赚的钱，变得更多了。

　　但我没有告诉程砚秋，只说是攒下来的。

　　后来，我心思一直放在寻找证据，便将此事交给程砚秋了。他虽有些不高兴，但见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便不再说什么。

　　想到这，我接着说道：“等到店铺装修完毕，找个日子开业吧，等赚了钱，我们六四分账，你六，我四。”

　　我不想要赚太多钱，只要够我日常生活好。

　　程砚秋一副天掉馅饼的表情，坏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三七分啊？”

　　我点了点头，没有异议。程砚秋见我这个样子，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诧异地说道：“你怎么了？魂飞啦？”

　　我笑了笑，喝了口茶，微苦的味道让我稍微皱了下眉毛。“唔……这参茶太苦了，能不能放些蜂蜜呀？”

　　程砚秋一听，眉毛恨不得也直接竖起来说道：“小菲菲，这芪参茶是这苦劲儿才对知道么！要什么蜂蜜！”

　　我赶紧陪着笑，说道：“是是是，程大夫妙手回春，谁敢质疑你的药方啊对吧？”

　　程砚秋这才笑着说道：“店铺呢后天装修好了，只等着我的脂粉放进去了。对了，我之前特意去找了海滩有名的香水世家，与他们一同研发新款香水，等到成功了拿到你的店铺里去卖，保证这海滩再无第二家！”

　　我与岑夫人说完后便回到莲清院了，虽然岑夫人一脸不舍，但由于我较坚决，也没在说什么，只说等岑子尘回来后再跟他说一声。

　　我表面说着“好”，但心里却想着，要是真的与他说了，我搬出去的机会变小了。

　　但事实，我却低估了岑夫人的办事能力。当晚，岑子尘来到我院子里找我了。

　　“柳菲菲！”

　　我正坐在桌旁看，看见怒气冲冲的岑子尘走了进来，怜心和雀正在打扫客厅，被岑子尘吼得竟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倒还算镇定，看着怜心说道：“你们两个去休息吧。明日再打扫。”

　　雀屏和怜心赶紧走了出去。我坐在那里没有动，说道：“我这有从程砚秋那带回来的贡菊，去火的，你要不要喝一些？”

　　岑子尘一听我竟然还这么镇定地说着这些，快步走了过来，他的阴影立即将我笼罩起来。“柳菲菲，你还要我怎么做？难道我做的还不够么？你这么想离开我？”

　　我看着他有些充血的眼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主动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沙发，给他到了杯水说道：“你还记得那时候我和程砚秋开玩笑说要开香粉店么？”

　　岑子尘被我突然转移了话题，但还是没好气的说道：“那又怎样？”

　　我笑着说：“程砚秋真的成功了，我买了间店铺，程砚秋装修了一下，过几日准备营业了。”

　　岑子尘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而此时他的愤怒已经减去了大半，我决定趁热打铁。

　　“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所以今日我想先征得阿姨的同意，过了年后打算从这里搬到香粉店里，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生气，那我只好先告诉你了。”

　　岑子尘仍有些怀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住到香粉店里？”

　　我喝了口水，说道：“当然了，店铺虽然不大，但后面足够我住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在那住？不但不安全，也没人能照顾你。”

　　我看他似乎同意了，便说道：“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住也可以，小时候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住，只有今年才过起了大小姐的生活。”我用开玩笑的语气想要安抚他，果然，他不同意。“那怎么行？怜心雀屏和沈妈都还继续伺候你，你可以回到霞飞路住，反正那里被我买下了，我可以把房主名字改成你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不是大海的舞女，不是戏班子里的花旦，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我要靠我自己生活，即便你在意我，可我不允许自己再白花别人一分钱。”

　　岑子尘看着我，说道：“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我其实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我见他还有些犹疑，我便看着他说道：“我想要自由，这是我一直想要的，你知道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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