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好人，里亚诺，知恩图报。”

　　胡里奥对柜台后的里亚诺笑了起来，“sp生态派驻此地的主管，听说了你的事，依照sp的公司文化，你这种人是他们尊重的人。

　　所以，才没有涨你的房租，没有赶你走，没有骚扰你。

　　才多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亲自来说服你。

　　现在，时间到了。

　　仍然不会骚扰你，不会涨你的房租，不会赶你走。

　　但是，你会自己走的。

　　明天，你的店铺左右，将出现与你经营同样商品的摊位。为了方便你进货，售价就是你的进货价格。

　　两个摊主你已经见过了。”

　　“你好，里亚诺。”

　　青皮方头的跟班之一，抬手冲柜台后的里亚诺打了个招呼，“我是何塞。”

　　“你好，里亚诺，我是迭亚戈。”

　　牛仔裤夹克的卷毛跟班，下颚微抬，笑着跟里亚诺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一口白牙。

　　“里亚诺。”

　　胡安.胡里奥端起两板鸡蛋递回身后，把柜台上的板儿砖韭黄拿了回来，转身朝店外走，临跨出店门的时候停了停，转身对里亚诺道，“作为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乡，我希望你可以坚持的久一些。

　　你坚持的越久，我越是骄傲。”

　　“我会的，胡里奥先生。”

　　里亚诺腮帮子露出了一道筋，眼神坚毅，“我不会屈服的。”

　　胡里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

　　帝国郡。

　　傍晚。

　　柑橘大街，临麦克酒吧烧烤店后门的短巷。

　　华灯初上，街灯与楼肩的霓虹灯把巷后照的很亮。

　　托罗穿着嘻哈风格的大t恤肥裤，脚蹬跑鞋，低头推着手扶垃圾车，不紧不慢的朝前走。

　　走了不到五十步，二十码的距离。

　　灰色遮头的连体帽下，那双不时扫射四周的双眼，渐渐警惕起来，很快浮上了一抹惊慌。

　　太静了，从街道前传来的喧嚣，在后街短巷清晰可闻。

　　麦克酒吧后门，本该三两游荡的流莺，喜欢隐没于街灯下的道友，一个都不见了。

　　只有挂在bar后的排风扇，还在一个劲的嗡嗡颤鸣。

　　垃圾车停了下来。

　　托罗停步，转身，想倒拉着车退出去。

　　刚侧身不到一半，他又迅速转了回来，用力一推垃圾车，脚下的步频加快，继续朝前走。

　　因为他侧身时的余光，在身后的巷口，看到了一辆横在那里的黑色越野。

　　“f*@!&”

　　托罗刚走了两步，就是一句f词出口，眼神充满了绝望。

　　身前的巷口，先是出现一个宽大的车头，跟着一辆同样的黑色越野，缓缓停了下来。

　　他被前后堵住了。

　　托罗躬身朝前，伸手从身前的垃圾车内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伸手一扯，手中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格洛克21。

　　“嘿，伙计，你的大枪上镀的是铬么？”

　　一个从黑色越野车上下来的青年，无视手枪，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边走边笑，“吉尔默，我真该建议你来我们公司培训一下，这样你就知道拿枪要拿磷化消光的了，不然你就是个灯泡。”

　　说罢，从腰后拔出一把黑色的手枪，瞄着前方，嘴里发出了“啪啪”的搞怪声音。

　　“…亨瑞？”

　　托罗双眼瞪得溜圆，却没有拿枪对准来人，嘴唇微张，“怎么他妈是你，我还以为警察。”

　　“怎么不是我？这是我们公司的地盘。”

　　亨瑞.霍普穿着sp公司的黑色皮夹克，戴着骷髅头臂章，一副飞行员的派头，一边把枪收起来，一边竖起大拇指朝后一晃，对发小吉尔默.托罗笑道，“警察在我后面呢，你要见见么？”

　　正说话间，巷口一个白黑色的车头露了小半出来，红蓝光闪了几下又消失了。

　　托罗看着前方的眼神发直，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声音发颤：“发生了什么？”

　　亨瑞.霍普脚步轻快的走上前来，曲指弹了弹垃圾车：“装了多少？”

　　“…八…八十磅。”托罗看了眼发小，弱弱道。

　　霍普吹了声口哨：“拉尔森警官有的吹嘘了。”

　　“你要把我交给警察？”托罗紧张了起来。

　　“警察没抓到你。”

　　霍普笑嘻嘻的，“只找到了战利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托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又有些愤怒：“丢了五十万美元的货，我会被-干掉的。”

　　“不会！你的老板‘好人’伯尼，没空管你了。”

　　霍普笑道，“他已经答应不在帝国郡销售可卡因了，可还是想把最后一笔出掉，我们就是公司派来帮他擦屁股的。

　　八十磅掺了料的哪值五十万美元，我们再掺点，做一百磅整交给拉尔森警官。”

　　北美毒品就像煤炭坑口价，到港价一样，也分大宗跟零售。

　　大宗可卡因一千万美元三吨，一万美元三公斤，均价每磅1500美元。散给拆家掺点类似钙片的安慰剂，再按不同纯度零售。

　　市场上各类型毒品，竞争很激烈，比服务，比价格，比口感，跟卖冰淇淋差不多。

　　北美是个毒品泛滥的地方，世界毒品消费六成以上在美国。

　　企业入职都要做药品测试，近年来很多公司都发出了，找不到不吸毒雇员的哀嚎了。

　　帝国郡是连接墨西哥最大的海关，从这里过境的毒品是天文数字，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市面毒品很便宜，毕竟是美墨边境。

　　当sp公司通过蒸汽朋克镇议会的名义，通过某些渠道，告知帝国郡市面不许出现除大麻与药用外的一切毒品，有人不想得罪地头蛇，只过境不散货。

　　有人不当回事，照旧。有人嘲笑，有人阴奉阳违，态度不一。

　　生命在于运动嘛，sp公司没说什么。

　　“我老板怎么了？”托罗察觉到了什么。

　　“伯尼现在估计已经在墨西哥境内了。”

　　霍普说起以前令人谈之色变的大人物，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他被公司当做信使，去告知墨西哥方面，帝国郡换主人了，想从这儿过，就不准停。”

　　“墨西哥的大军阀会怕你们sp？”

　　托罗是本地人，街头的骷髅旗天天见，当然知道sp，知道这家越来越耀眼的公司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但却不信墨西哥大军阀会怕sp公司。

　　“在美国卖水果的摊贩，有人怕联合果品公么？”

　　霍普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在帝国郡，所以不觉得sp有什么。墨西哥人不同，他们是邻居，他们知道他们的邻居一向喜欢越境找他们聊天。

　　为了不让sp去找他们，他们会严肃对待公司的口信的。”

　　“我该怎么办？”

　　托罗讶异的看了眼仿佛不认识了的儿时玩伴，念及给自己发薪的老板又被人打发出去送信了，不免悲从中来。

　　“pot连锁药店，关爱人类健康，据说要招收连锁加盟商。”

　　霍普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同伴，“加盟费收的不多，主要要对街面熟悉，才能更好的服务患者。”

　　“帕特？”

　　托罗一听“壶”的发言就是一愣，接过名片一脸古怪，“你们sp还开连锁药店？”

　　“不不不，与我们公司无关。”

　　霍普干咳一声，正色道，“我们的公共关系顾问，阿尔.德.西诺先生，有不少老乡申请在蒸汽朋克镇注册经营药品生意，你知道的，卖药的多了对患者是种福音嘛…...”

　　“阿尔.德.西诺先生？”

　　托罗听着有点耳熟，疑惑道，“他的老乡从哪来的，东部？”

　　“嗯？比东部…更东。”

　　霍普若无其事道，“你知道的，西西里的人，干这个比较专业。”

　　“怪不得你们公司不让卖可卡因。”

　　托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们要自己卖大麻。”

　　“这是合法生意。”

　　霍普没好气的瞪了托罗一眼，严肃道，“与我们公司无关，都是该死的意大利人的错。”

　　加州在北美有个绰号，“大麻谷”。

　　加州电力最少有十分之一，是室内种大麻消耗的。

　　加州城市里的警用直升机，装红外摄像机，一照哪家通红，肯定在种大麻。

　　从第一任总统华盛顿起，就开始抽麻了，华盛顿家有黑奴大种植园，他自己就种。不光小布什，克林顿和奥巴马，总统抽麻是有传统的，美国对待大麻是最宽容的。

　　96年，加利福尼亚通过215提案，药用大麻解禁。

　　这个药用不是指的处方药，就是医生一个建议，就可以合法种植。

　　2010年加州第19号公投案通过后，21岁以上的成年人，就能合法持有最多一盎司，十六分之一磅的大麻，28克多点，不管是什么用途。

　　加州从此开始允许大麻零售，每盎司50美元的税加消费税，患者无须医生建议即可获得大麻。

　　而且，每人还可以种植25平方英尺大麻，私人使用。

　　加州大麻谷，不是指南加州，是指加州北面山上那群嬉皮。

　　顺着加州17号公路北上，与101公路交界的群山之中，红杉林密布，那里就是圣塔.克鲁兹群山。

　　洪堡郡，多西诺郡，加州大麻生产基地。

　　当地山上已经遍布暖棚，温室与种植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