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惨重代价

　　乔洛想逃掉，可她不能逃，这是她的责任，选择帮小田开刀时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现在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对于丧子之痛来说所有的安慰之词都太无力。

　　只喊了几声，小田妈妈绝望的声音就嘶哑起来，她身子一歪差点虚脱，乔洛忙过去抱住她，在一边看热闹的儿科小护士也跑过来帮忙。

　　好一会儿小田妈妈才安静下来，“他在哪儿？”

　　乔洛叹口气，“还在急救室。”

　　“带我去看看他。”

　　小田爸这时起身道：“叫上小欣吧。”

　　小欣应该是小田的妻子，小田妈妈想到刚生完孩子的儿媳妇成了寡妇，腿一软又坐回长椅上。

　　乔洛想到自己要再去通知一次，心里更是难受，还好小田妈重又站起来，“我去跟她说。”

　　小田爸道：“现在去说？还是等等吧！”

　　“等什么等！你还让小欣去太平间看他吗？”小田妈语气突然强硬起来，为了孙子她只能坚强起来，“走，咱们跟儿媳妇说去。”

　　冯大卫知道乔洛在硬撑，让她去急诊室等着，自己主动跟了过去，乔洛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勇敢，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她赶到急诊室时，小田正要被推走，乔洛拦下来，“等一会儿好吗？”

　　负责的护工道：“这怎么行，急诊室不能占用。”

　　“有病人来的话自然不能占用，现在不是没有吗？”乔洛也不想让小田的妻子跑到停尸房里去见丈夫最后一面，可规定就是规定，最后她无奈的抬出了冯大卫和自己老妈才算拖延住。

　　冯大卫也已经升了主任医师，两个主任，一个还有实衔，那护工虽然不满却也不得不妥协，乔洛看着他不满的眼神，心中十分无奈，她也不想做这种仗势凌人的事，可她只是想为小田最后再做一点事。

　　谁知道十分钟过去了，他们没来，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来，乔洛心慌起来，小田妻子不会急痛攻心晕过去了吧。刚生产完就得到自己丈夫的死讯，肯定受不了啊。

　　那护工已经不能等了，推着小田就要走，正在这时冯大卫推门进来，“等一下。”

　　乔洛松了口气，可随即马上又紧张起来，小田妈妈推着轮椅走进来，轮椅上坐着的是小田的妻子，而在她怀里还有那个襁褓里的孩子。

　　乔洛急道：“阿姨？孩子不是在保温箱里吗，怎么能抱出来？”

　　小田妈妈冲她摇摇头，“我问过医生了，没事，让孩子跟他爸道个别。”

　　小田妻子红着一双眼睛，抱着孩子来到推车前，“行建，这是你儿子，四斤六两，早产了二十多天，虽然小了点，可医生说哪儿都发育得不错。”

　　话没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乔洛看不得这些，刚要出去，却被小田妈拉住，“行建死前给孩子起了名字对不对？”

　　小田妻子抬起泪眼，期待的看着乔洛，乔洛只好又重复一遍，“对，小田说叫田阳，阳光的阳，因为他希望他不管在哪儿不管处于什么境地都可以看到阳光。”

　　小田妈对儿媳妇道：“听到没有，这不只是说给阳阳的也是说给你的，小欣啊，你听到没有。”

　　哇的一声，小田妻子痛哭起来，眼泪酒在婴儿正在抓挠的小手上，让人心酸不已。一直不耐烦地护工也不在催了，叹着气看着这出人间悲剧。

　　乔洛默默退了出来，走廊里小田爸爸正抱头蹲着，那姿势更让人心酸。乔洛走过去，“田叔叔，关于小田的死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小田爸抬头看着她，“他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人已经死了！”

　　乔洛深吸一口气，说起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我判断他在内出血，如果止不住的话根本等不到直升机来，所以我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帮他做了开腹手术。手术缝合时他醒过来了一会儿，可没说两句话就又晕了过去，直升机来之前我们一直在帮他恢复体温，在急救人员接手他时他体温和呼吸都还算正常。下飞机后他马上被送进了急救室，急救医生说他当时器官已经开始衰竭，按规定抢救三十分钟后宣布死亡。”

　　乔洛十分专业地说着整个过程，可小田爸爸却呆呆的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哦！”

　　遇上这样的家属，对医生来说是幸运的，可乔洛却并不觉得轻松，她似乎在自找麻烦，“当时我给他做了开腹手术，就在一间小木屋里，什么设备都没有，而且我只是个法医我没有资格给他做手术。不，或者我应该早点给他做手术的。”

　　小田爸爸这才抬起头正视着她，乔洛以为他会骂会追究她的责任，可他只是叹了口气，“你刚才说他醒过来了？”

　　“对，他醒过来了一小会儿。”

　　“是在你给他做完手术之后？”

　　乔洛点点头。

　　“他是那时候跟你说孩子名字的吗？”

　　乔洛再次点头，“对。”

　　小田爸爸抹了把泪，“乔法医，谢谢你，我替行建谢谢你。”

　　他说完转身进了急诊室，乔洛呆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她刚才在等什么？等着小田家人的迁怒？等着像上次一样的恶毒咒骂？

　　狄衡带着人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乔洛，小田呢？”

　　急诊室的门开了，小田被护工推了出来，姚二东过去揭开他脸上的白布，眼泪哗的掉了下来，狄衡没有哭，而是跟小田妈妈说着什么。

　　乔洛还是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人怪她，可她心里却愈发沉重，如果她早一点帮他止血小田也许就不会死，如果她开刀后能马上找到出血点，他也许就不会失温那么厉害。

　　乔洛心中百转千回，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设想着无数个可能，最不想放过她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刘猛的死是她心中的一个结，是她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个意外。手术台上总会死人，再小的手术也有风险，所以永远不要跟病人家属说万无一失！这是所有外科医生的第一课，实习开始第一天他们就被郑重警告过，可乔洛还是负出了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