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静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她心中震惊不已，却不敢表露出来。
薛老还是没有放开狄衡，他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动手？”
狄衡睁开眼睛，坦然道：“我知道他要死了，我不想听到那种声音，我想让他解脱。”
“我一直想让你杀人，你却不肯！我手把手的教你动刀，你却还是不肯动手！为什么我走了你却动手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种刺耳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神。”
“你读懂了他的眼神吗？”
狄衡愣住，读懂？
那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绝望，还有什么读不懂的呢？
“他在向我求救！可我觉得他活不成了。”
程思静已经明白了薛老想要做什么，不禁抢着道：“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割去了四肢，脖子上被划的大口子还在不停的冒血，这种状况下他会向一个小孩子求救吗？”
狄衡道：“永远不要低估人的求生欲望。”
薛老放开狄衡，叹道：“他确实是在向你求救，不过不是求你救他。你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他活不成了，他自己会不知道吗？他想快点结束，他在求你快点让这场折磨结束。”
狄衡回忆着那人的眼神，真的是这样吗？
“就算是又如何，不管怎样是我杀了他。”
程思静忙道：“在战场上当战友重伤不可治的情况下，他的同伴都会开枪。”
“那不是战场，我也不是他的同伴。”
“可他在求你杀他！”
薛老叹口气，“杀他的不是你，是mask。而你动手是因为他的痛苦和哀求，不是因为mask。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他看到mask一直强迫你而你一直在反抗，他很清楚你不想杀他，可他忍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折磨，他只能求你杀他。”
狄衡苦笑，“我知道你们都想帮我，可不是这种帮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不但做错了还逃避了责任，这是不容置疑的。”
程思静急道：“那时候你才九岁！那根本不是你的错。”
狄衡的笑容越发苦涩，“九岁又如何，不必说了，不管你们怎样帮我自圆其说，这都将是我的污点，可我不会再让这污点扩大。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十字架，不管背起来有多重多艰难我也要负重前行，总不能一辈子在纠结悔恨中度过。”
他看看两人，郑重道：“多谢你们的开解，我没事，还是快点找到mask要紧。”
薛老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十分欣慰，“我逼你说出实情自然有我的用意！刚才你去了洗手间回来后你的神情放松了很多，看起来跟往常一样，但我发现你眼神中的阴霾并没有散去。那时我就知道你没有说出全部。”
程思静此时对薛老十分不满，她觉得不应该逼迫狄衡说出真相，她不禁道：“他隐瞒的真相和案情无关，不说也没关系，再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当时也根本无法追究他的责任。”
薛老冲她摇摇头，“你说错了，这真相当然跟案情有关，mask针对的是狄衡，如果狄衡错以为自己是因为他的洗脑才动的手，那我们就已经输了。”
他说着看向狄衡，“这一点你一定要弄清楚，你不是因为他的洗脑才动的手，你是因为那人的眼神那人绝望的哀求才动的手，这有着本质的差别！”
狄衡想起刚才自己在洗手间里的绝望，眼眶有些泛红，“真的吗？”
薛老认真道：“在特案组未成立时我就已经听说过你，而来这里后我对你更是了解，所谓听其言而观其行，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没有暴力倾向，更不会走上邪路。所以你不会是mask的门徒，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不管mask做了什么，你都要记得，他影响不了你，更控制不了你！”
狄衡坚定道：“不错，这点你可以放心，他影响不了我，更控制不了我！”
程思静松了一口气，“狄衡，这会是一场硬战，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我们始终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薛老道：“十九年前你能反抗他，现在又能摆脱了他的阴影，你已经赢了一局，只要稳定下心神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再赢他一局。”
“好，那就让我们把他找出来！”
程思静看看表，担心地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薛老皱眉道：“这个mask到底想要做什么？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直播。”
狄衡看眼失踪的人名单，“不能再等到他开始直播，mask既然和秋叔有仇，那十有八九跟秋叔当警察时处理过的案子有关。”
薛老道：“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个仇肯定不小，可惜石目秋也被抓了，不然他一定会有印象。我们得把他当年处理过的案子全都找出来。”
“除了找到mask，还要做同步的地理侧写，这些人被绑架的地点车辆最后消失的时间，可以关押六个人而不被人发现的场所。”
薛老听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刚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mask身上，忽略了地理侧写。”
他轻轻拍了拍狄衡的肩膀，笑得十分欣慰，“太好了，我们的狄神探又回来了。”
而被他们担心着的乔洛石目秋等人，已经在地下室里吵了起来，石目秋带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出口，这地下室里一个大厅两侧各有几个房间，却只有这一个出口。
工具自然也没有找到，不但没有工具连水都没有，吴志明先忍不住了，他过去拍着铁栅栏喊道：“有人吗？马上给我滚出来！”
半天没人回应，他直接骂道：“草你妈的，把老子关在这里想干什么？”
丁小军劝道：“没用的，刚才不是已经喊半天了吗，上面没人。”
吴志明冷哼一声，不再拍门了，冲着乔洛道：“我们被关在这里跟你有没有关系。”
乔洛刚才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可又被她一一推翻了，她觉得肯定是让江槐盯着自己的那人做的。她的第一怀疑对象是冯致远留下的人，可他得留下多少人才能在同一天把这么多人关来这里，而且狄衡一直监控着冯致远，他怎么可能留下人来。
那又会是谁呢？汤卢生吗？
她自己一点眉目都没有，再次被吴志明质问，不由愣住，“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