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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问苏星洲去探索者俱乐部做什么。苏星洲依然卖关子，“去了就知道了。总之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卖到探索者俱乐部吗？林璇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旋即嗤笑一声。她在想什么？

　　三十多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俱乐部停车场。苏星洲停好车后，林璇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下车。她跟在苏星洲的身边，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坝子。那里站了几个正在弄攀岩装备的人，还有穿着制服的俱乐部安全工作人员。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忽然朝他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星洲叔叔。”男孩跑到了苏星洲面前，脸红扑扑的,声音激动,“星洲叔叔，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不来的呢！”

　　苏星洲斜睨了男孩一眼，“再不来你还不赖在我家翻天？”

　　苏星洲给林璇介绍了一下。男孩叫苏炜,是他的侄儿,他姐姐的儿子。苏炜想成为专业攀岩选手,苏炜的母亲不同意，苏炜想让他帮忙说服母亲。苏星洲就说要看苏炜有没有成为专业攀岩选手的能力，如果苏炜有这个能力他才会考虑要不要帮忙。于是,苏炜一直想证明给苏星洲看，成天叫苏星洲去看他攀岩。苏星洲推脱了很多次,推脱了很久,这次是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因为苏炜绝食威胁他。

　　林璇这才知道苏星洲是让她来和他一起看苏炜攀岩的。原来苏星洲卖关子只是因为这个。林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真是让她觉得好笑。小孩子攀岩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林璇猜想苏星洲一定没把他侄儿攀岩的事放在心上，就想来走个形式，还把她拉过来无聊地一起看。

　　“我攀1号线。我能攀到最顶上去。”苏炜信誓旦旦地说，“1号线是练习路线里最难的。”

　　苏星洲犹豫，问了一个工作人员，被保证绝对安全后苏星洲这才让苏炜整理好装备，准备出发。苏炜系好绳子，锁好，双手抹了一把镁粉就走到1号路线那边去，开始攀了。

　　林璇和苏星洲站在坝子里抬头看苏炜攀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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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墨青坐在俱乐部四楼的沙发上休息，他刚对着几个沙包打了一会儿拳，胳膊和额头上都有汗。坐了片刻，接到沈茵的电话。沈茵说长辈们叫他们晚上早点回去，问程墨青知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墨青蹙眉，告诉沈茵，“今天是林璇的生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哦，对，林璇比我小七天。这些年林璇不在，都没有给她过生日。刚才他们给我打电话也不直说。那我得准备一份礼物了。墨青哥，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程墨青“嗯”了一声。沈茵说了句“真快”，倒也没有问程墨青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挂断了电话后，程墨青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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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浩和王帅巡视攀岩现场。孙浩指着1号线路上的那个人影，笑呵了一声，“那个小子又来了。”

　　王帅也知道苏炜，回了一句，“还真是。”

　　“他的伤恐怕还没好全，又来爬1号线，倒是锲而不舍。”

　　孙浩和王帅站在离1号线三米多远，离林璇和苏星洲五六米远的地方，一个双手抱臂，一个双手插兜，都抬头看着岩壁上的男孩。

　　探索者俱乐部里都是人造岩墙，上面各种支点。只见苏炜双脚踩在支点上，一手抓着头上的支点，一手撑在身侧的支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速度不快。身体横移的时候动作就更慢了。忽然，苏炜的手没抓稳，身子歪了一下。

　　林璇和苏星洲都为苏炜捏了一把汗，好在苏炜及时调整了过来。而就在林璇和苏星洲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苏炜的脚忽然一颤，双手想抓紧支点但没能抓紧，身子迅速往下滑，幸好被保护绳拉着。

　　“把他放下来！”

　　程墨青的声音传来。林璇霎时回头，只见程墨青正朝攀岩壁走去。

　　孙浩、王帅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知道苏炜是又受伤了，赶紧把苏炜放下来。苏星洲快步走过去，问怎么回事。程墨青正好和苏星洲走到一起。苏炜第一次受伤时，程墨青听他喊“星洲叔叔”，猜到苏炜是苏星洲的侄儿。

　　“他的腿伤没痊愈又来攀岩，刚才又受伤了。”程墨青侧头对苏星洲说。

　　苏炜已经在低声“哎哟”叫了。苏星洲并不知道苏炜受伤的事，皱眉朝苏炜走过去，板着脸上，“伤到哪里了？”

　　苏炜低头，一边忍痛一边说：“腿，挨着旧伤那里。”

　　苏星洲掀开苏炜的裤子，只见小腿处，血珠子不断往外冒，皮也烂了。

　　林璇也走了过去，站在苏星洲的左边，和程墨青隔了苏星洲。她的眼睛看着苏炜的伤口，嘴里又咳嗽了几声。

　　“墨青，要处理一下。”苏星洲侧抬起头看着程墨青。

　　程墨青让围上来的孙浩和王帅亲自带苏炜去救护室处理。苏星洲对林璇说了句就跟着去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装备，或者维护岩壁。在场的人只剩了林璇和程墨青。

　　林璇的嗓子痒，捂着嘴又开始咳嗽。

　　程墨青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沈茵打来的，说她工作上忽然有急事要处理，请他帮忙买一份生日礼物。等晚上回家了和他汇合，给他钱。

　　林璇走开了，往俱乐部外面走。

　　而因为说的是林璇生日礼物的事，程墨青一边跟沈茵说话，一边跟在林璇身后几步。

　　那天下了雨，雨后天青，还有彩虹，五颜六色的像拱桥一样挂在天边。但她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因为程墨青惹她生气了，她的脚也崴了。

　　她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程墨青的二姑来的时候买了两条丝巾。一条红色，一条蓝色。电话里面，她跟二姑说了要蓝色。等她从外面回来，二姑有事先走了，蓝色的丝巾被程墨青给了沈茵，只留下红色的。她认为程墨青是故意的，把她喜欢的东西给别人，因为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叫她让着沈茵。她一听程墨青说蓝色的给了沈茵，她调头就走。到了外面，脚也被崴了。

　　林璇坐在地上，崴了脚不想走路。坐了很久，天色渐晚，林璇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她停下了脚步，气愤地瞪着他。

　　“伯父伯母在找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干什么？”他走过来，说得若无其事。

　　她大声质问，“程墨青，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跟二姑说好的要蓝色丝巾，你却把我喜欢的东西给了沈茵，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要了蓝色的。沈茵来家里时，看到了蓝色的那条，说要那条，我就让她自己拿了。平时你不是更喜欢红色吗？”

　　“但我这次就喜欢上了蓝色的啊！你就是故意的！”

　　他蹙眉，“真不是。”

　　“就是！就是！”

　　“不就是一条丝巾吗？还因此赌气跑到山上来？”

　　她的眼泪却流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抹了抹眼睛，昂了一下头，冲他大吼，“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让着她！希望我把喜欢的东西让出来！好吃的是这样，好玩的是这样，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这样？你们眼里只有她。你心里只有她！”

　　“你胡说什么！”程墨青斥了一句。盯着她，又缓和了语气，仿佛是无奈，“你也没有听过长辈们的话让过她。每次都是你占强。她抢也抢不过你。不过是这次，我也不知道你跟二姑说好了的。”

　　“谁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道也会说不知道，你只想着她！”

　　“好了。对不起。”他叹息一声。

　　她还在抽泣。他轻声说：“回家了。一会儿天黑了。下山的路不好走。”

　　林璇不理他。他蹲下、身子，柔声说：“刚见你的脚崴了。上来。”

　　林璇扭扭捏捏还是趴在了程墨青的背上。林璇没有再抽泣了。程墨青背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好意思吗？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哭。你十六岁了，还是小孩子吗？”

　　“十六岁就长大了吗？二十岁才能结婚。”

　　“你……扯到哪儿去了。”

　　她趴在他背上笑得咯咯响。

　　“这会儿又笑了。刚才哭得真难看。你要蓝色的丝巾，我再给你买一条就是了。”

　　她埋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就是小心眼。喜欢的东西就不让。”

　　“你这性子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温柔。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他背着她往山下走，晚霞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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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八年，林璇出国后极少想起程墨青，这其中有一种拗劲的原因，她临走时对他大吼过，“程墨青，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但她回来了，不可避免地见到了他，也让他见到了她。此刻，她却又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他让她忧愁，又让她欢喜。

　　林璇看着比以前还更加英俊的脸，出神了片刻，向他伸手，示意他把水瓢给她。他仿佛看不懂她的暗示一样，嘴角还微微扬起。

　　“我自己来。”林璇开口，想要回水瓢。

　　程墨青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