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意会跟着她的。”夜璟的声音不高，却满是关心。
夜墨华放心了一些，小声问：“你知道老皇帝召了她入宫吗？”
“不知。”夜璟摇了摇头。“也许是时不凡带人来的。”
夜墨华道：“也只有时不凡能避过我们的耳目，带一个人进宫了。”顿了顿，他又问。“你猜猜老皇帝找她做什么？”
夜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夜墨华顿觉无趣。撇了撇嘴，翻着大白眼看向远处的夕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照老皇帝这见人的速度，估计得一晚上吧？”
没人给他答案。听到的人也当作听不见。这话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华世子敢说出来。别人听到都是一种不该。
夜昊携带着满心的希望进入了德天殿，见到徽帝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是他威风凛凛的父皇吗？以前就算是时常体弱，却也不是眼前这般瘦骨嶙峋。一脸的病色之象啊！
他得知父皇因他病倒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如今看到他的样子，才真正意识到父皇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父皇……”夜昊放慢脚步，声音微微沙哑。一股悲伤蔓延开来。
徽帝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夜昊。伸手招了招。扯起一抹笑容：“昊儿来了。过来。”
夜昊走到榻前。跪了下来，请罪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责罚儿臣吧。”
“起来吧，朕已经责罚不动了。”徽帝摇了摇头，看着依然不动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你也是立功心切，被他人利用，以后记着教训便是了。”
夜昊点头，心中有些后悔听了玉子澜的怂恿，可此行的收获，却又让他觉得值得。如果不是兵败，他又怎么能收拢天险关的兵马呢？
“过来坐，陪朕说一会儿话。”徽帝拍了拍床榻边的位置，示意夜昊坐过去。
“是。”夜昊恭敬地走了过去，在徽帝的床边坐了下来，“父皇，您不会有事的，儿臣已经让人去民间广征名医了，一定可以治好您的病。”
徽帝不动声色，直盯着夜昊的眼睛，笑着问道：“你真的希望朕能好起来吗？”
夜昊一怔，诚惶诚恐地点头：“儿臣是真心希望父皇能够康复，若父皇不信，儿臣可以发誓。”说着站了起来，伸出手要发誓。
“朕相信你。”徽帝微微地笑了，待夜昊重新坐下，突然问道，“昊儿，你觉得自己能做好一个皇帝吗？”
夜昊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句话。点头的话，父皇会不会认为他已经急不可待地要继位了？如果摇头的话，会不会触起父皇的另一种心思？
“朕觉得你不能。”徽帝自问自答，语调笃定。
“父皇，儿臣一定会倾尽毕生的心力为御天，为百姓，绝不会懈怠半分！”夜昊紧接着徽帝的话说道，不管是神色还是语气，都是信心满满的。
徽帝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尽力就可以的，你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帝王。”
夜昊脸上的神色僵住了，满是不解地看着徽帝，愣愣地问：“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徽帝抬头，直视着夜昊，一字一句地道：“若你愿意，朕封你为康王，执掌峰南十州，可自行治理。”
峰南十州，自行治理，意思是不需要向朝廷年年上报。作为一个王爷，这样的待遇已是极致，可夜昊却偏偏觉得无法接受。
他明明是太子，为什么要改封他为王？
“父皇想废了儿臣？”夜昊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伤心。
徽帝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另一种情绪却是更浓更深，彻底淹没了他的愧疚与不忍：“朕已经写好了诏书，你回去吧。”
“父皇，儿臣已经知道错了，您原谅儿臣好不好？”夜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着徽帝的手，求道，“儿臣保证，绝不会……”
“朕意已决，你出去吧。”徽帝抽回了手，转过头，不再看他。
夜昊看着徽帝冷漠决然的样子，顿时觉得心灰意冷。父皇根本不是因为他做错了而要废他，而是他想要让夜璟继位。这些年来，他虽然是太子，可父皇却从未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赞赏。
也许在父皇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夜璟恢复，父皇自然更加看不到他了。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出去吧。”元孟走上前，双手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给夜昊。
夜昊看着那晃眼的诏书，冷冷一笑，单手接过。
“儿臣……告退。”夜昊躬身行了一个礼，转身的刹那，一缕狠色划过嘴角，随即是一抹冷意，沉入了眼底，慢步出了德天殿。
夜昊一脸期待的入殿，众人还以为会神采飞扬的出来，就算不能喜形于色，但也不该是此时这么平静的样子。
夜昊手里的明黄色圣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揣测那里面的内容。
沈皇后第一个上前，看了眼殿内的方向，然后看向夜昊，目光询问，并未说话。
夜昊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扶着沈皇后的胳膊，安慰道：“母后，您别担心，父皇还好。”
沈皇后看着夜昊的眼睛，想要从那里面读出一些不一样的信息，可不知怎么，她好像什么也看不出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儿子竟也学会了如此隐藏自己的心思？
“四弟，五弟，父皇让你们进去。”夜昊看向夜璟和夜桓。
夜璟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步走了进去。夜桓朝着夜昊拱了拱手，道了句“多谢二哥”，也跟着夜璟踏入了德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