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桓不回答许绅杰这句话，无声的表情态度明摆着。

　　许绅杰愣了一下，开始思考夜桓的话。然后点头道：“从任何角度来说，立后是必然的，而朝中可选择的千金。却是不多。”

　　夜桓没说话，等着他的下。

　　许绅杰又道：“原本最合适的人便是楚家的小姐。可没想到竟出了那事。如今看来，只有三人可选了。”

　　夜桓眉头轻轻地扬了起来。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低眉敛目的他没有展现任何表情，也让许绅杰无从观察他的心思。

　　许绅杰未曾将自己与夜桓拉到那种毕恭毕敬的君臣关系，而是直直地看着夜桓。慢悠悠地分析道：“许长德向来摇摆不定。听说他家女儿与他性子差不多，估计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儿。至于沈家的千金。你我也都见过，不论是家世还是才学。都堪当国母，只是她对华世子似乎还没有死心。”

　　夜桓想起那次的皇后寿宴。沈谨思对夜墨华说的一番话，还有夜墨华毫无余地的刁难，不屑一笑。

　　“且不说沈家是否真心称臣。单说沈谨思是华世子不要的女人，估计你也没兴趣。”许绅杰是了解夜桓的。只是因为夜桓的一个表情。便快而精准地道出了他的心思。

　　夜桓微微抬头。略带赞赏地看了许绅杰一眼。

　　许绅杰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只有容武侯家的小姐了。”顿了顿，又继续道，“比起另外三位小姐，这位容小姐为人低调，性子淡泊，才华更是不在沈谨思之下，只是不喜争斗罢了。”

　　夜桓看着许绅杰道：“看来你是属意容家的小姐了。”

　　许绅杰也不避讳，点头道：“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说完，见夜桓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疑惑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夜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与许绅杰对视了片刻，目光辗转掠过无数情绪，最后付之一笑，话锋突然改变，道：“你见过四哥了吧？”

　　许绅杰微微一愣，然后道：“我听说苏湮突然失踪了，入宫的时候正好遇到急着出城的景王，便说了两句话。”

　　夜桓闻言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本以为沉意去接到她，你回来也没事，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许绅杰盯着夜桓的眼，眸子眯了眯，指尖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心头百转千回：“对方是有备而来，即使我在也无济于事。方才景王跟我说了，那条密道通向的是一座墓室，至于主人，沉意已经着手调查了。”

　　夜桓的眸光微微一暗，某种情绪一闪而过：“沉意一人怕是不够，你也去帮忙吧。”

　　“我不去，我还忙着呢！”许绅杰摆了摆手，一副怕麻烦的样子，“我入宫是想跟你说件事的，那个郁望已经到京城了，我将他安排在我府中了。前两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人固执起来比邵阳过之不及，关键的是他对你是盲目的崇拜啊！”

　　对于那什么郁望，夜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他却知道能被许绅杰看中的人，必定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你来安排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朕会召见他。”夜桓淡淡道。

　　许绅杰摆手道：“不必了，我问过他，他说不想走捷径，明年参加科举，按制度入朝。”

　　夜桓面露几分欣赏之色：“也好。”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宫了。”许绅杰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夜桓，“其实吧，如果景王无力翻天的话，皇后的位置不是不可以有其他人选。”

　　夜桓闻言心里一惊，提起朱笔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着许绅杰。

　　许绅杰笑容加深：“陛下三思吧，微臣告退。”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行礼，而是大步离去。

　　夜桓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许绅杰的那句话，握笔的手一寸寸收紧，心里暗暗发狠。

　　许绅杰的话外音以及提醒，他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听出来了。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竟然这么容易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其实他并不觉得能瞒过所有人，可那又如何？如今的御天掌握在他的手里，即使身旁有着威胁的猛虎，但依旧无法阻止他与虎谋皮的决心……

　　是夜，城外的一条僻静小道上，一匹快马呼啸而过，在夜色的掩护下，人不知，鬼不觉。

　　康王府，夜昊召集了府中所有的谋士，挑灯长议直至天明。

　　御书房，夜桓对着一堆关于立后纳妃的奏折，彻夜未眠。

　　就这样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过了几日。

　　腊月底本是最热闹的日子，但因为国丧，即便是即将开年，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气与欢腾，似乎处处透着一种压抑。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夜璟望着天上的月亮，手指放在一封信上，思绪放空，神情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