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族父一走,四下陆续有人退场,也有不少人走上前来和黛西玖攀谈交语,笑容谦恭。   丽昂丝双手环胸,站在一侧,看着戴西玖众人环绕,更加心生不爽。   为了一个叶修闻折了自己所有暗部势力,居然一无所获!而她不费出灰之力居然一夕之间得到整个暗部还有一个极品男人!   想到这里,更加火气交加,冷哼一声,走过两步,眼底遂然一亮。   是还跪在原地的叶修闻。   此刻他微微低头,眼睫轻盖,侧脸苍白胜雪,脖颈线优美非常,呼吸尤带几分费力,指节发白按过胸口,几乎毫无声息。   丽昂丝步伐缓慢的走过去,高跟鞋落在地上回声阵阵,目带叵测轻视:“叶尊首,怎么还跪在这里?”   叶修闻眼睫几不可见的掀了掀,浓密纤长尤若羽扇轻蝶,优美薄弱,却到底神色冷淡,无一回音。   越是珍美,越是没有得到,还被这样无视,越是火大。   丽昂丝瞬息冷冷一笑,红唇妖艳,对紧跟身侧的男人下令:“艾德,去,扶叶尊首一吧。”   艾德周身一颤,只觉得头皮发麻,神色闪过几分怯怯:“小姐……”   为什么自己的人都这么窝囊!丽昂丝回头瞪了瞪,语声刻意放大几分:“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只不过是一条被拔掉厉齿撬尽爪牙的狗,有什么好怕?”   这样的声音确实不小,即便听不清晰,也终于引起戴西玖的注意,越过人群微微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艾德即刻才想起来叶修闻现在已经明令不能动武,这才安心几分,低低颔首:“是。”   跟了丽昂丝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个扶是什么意思。男人动作粗鲁指间力道狠足,蹿过叶修闻按在胸口的手腕,大力一提,直接将叶修闻拽起来。   手腕传过来的深痛,让叶修闻脸色顿白几分,眼睫瞬间掀起,即便眸底仍旧迷蒙带过一片潋滟水汽,尤不清醒,多年来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已经让他手腕瞬间翻转,指节力道狠足直接反攥过艾德手腕,只需要轻巧一扭,即刻就可以脱臼。   然而在这一刻,他看见了戴西玖。   指尖力道悠然一松,艾德本就极力挣脱,几乎瞬时就将叶修闻甩开数丈,脊背重重砸在旁侧桌案,杯具瓷器应声而落,一片噼啪之声,惊响非常。   几乎瞬时,旁侧一直站着的暗卫顿然起步,挡在叶修闻身前,眼底怒意直起,即刻拔枪直指艾德额心。   等到黛西玖推开人群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   丽昂丝神色锥冷,她身侧的男人正按着手腕,脸色发白,眸底一片痛色,被好几个暗卫拔枪直指。   暗卫身后则是叶修闻,此刻他手肘撑过桌案,微微偏头,肩颈线优美非常,几乎背对戴西玖,眼睫轻盖,侧脸一片清冷,看不清神情。   戴西玖眸色瞬冷,直视暗卫,语声尤带怒意:“放下!”   一排暗卫均是眼神俱厉,居然无一人动摇半分,甚至有的带起几分压抑隐忍的怒气直视戴西玖。   戴西玖双肩轻颤,眼神瞬狠带过慢侧威压。   双方对峙不下,就在此刻,暗卫只听见耳侧响起的语声极低极低,几不可闻:“退下。”   众人这才隐忍万分,恭顺低头,脚步迟缓退到一侧。   然而戴西玖的神色,却无半分松缓,冷冷站在原地,直视叶修闻:“你动手了。”   这一句,是陈述。   叶修闻轻轻偏头,缓缓一笑,眼睫轻垂,敛过水汽弥漫一片迷蒙的眸底:“您也可以这样说。”他顿了顿,撑过桌案,轻声咳了咳,站直身体,朝戴西玖微微颔首:“很抱歉,小姐,不会有下一次。”   戴西玖神色无变:“不是什么事一句抱歉就可以的。”   你杀的那些人,你手下死的那些命,我被放逐的母亲,还有弗里恩……   她就这样看着叶修闻,眼底渐冷,随即抬头示意艾德,笑意温温:“他怎么对你,你也可以怎么对他,动手吧。”   艾德瞬息脚底一凉,方才被叶修闻快到极致根本让常人不加反映的手速与力道惊出的一身冷汗还未有干透,现在居然又要他动手,他对找死没有兴趣啊,啊喂。   这样想过,头顶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艾德掀了掀眼睛,便看见叶修闻笑意温雅,看着他无半分威压,此刻臂弯轻抬,手指修长解开袖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精致的手腕,朝他走近,眼睫低敛,放到他面前。   丽昂丝看过戴西玖无动于衷的脸,笑意叵测:“掰了吧。”   艾德吞了吞口水,骑虎难下,一咬牙,五指按过叶修闻的手腕力道狠足深扣一挽,“咔嚓”声顿然响过。   叶修闻的眼睫终于极轻的颤了颤,额心一滴汗划过弧线优美的侧脸,苍白如纸,手腕无半分力道轻轻垂下来。   戴西玖放在斗篷下的手指紧紧握了握,随即抬头看向丽昂丝,礼数周全的笑笑:“是我御下不严,倒是让姐姐见笑了。”   “可是希望姐姐记得,如果有人敢动了我的人,也是一样要还的。”   丽昂丝冷哼一声,优雅一笑,眼高于顶,双手环胸,示意艾德:“走吧。”   直至此时,大厅人流终于相继退走,空荡非常。   穹顶的水晶灯一贯华丽,壁炉火光明亮,噼啪声不绝于耳。   戴西玖微微侧头,看向叶修闻。   他仍然站在原地,双手轻垂,微微颔首,低垂的脖颈线肌肤细腻,微光下透出一层浅薄的光晕,侧脸精致带着些微苍白色泽,居然看起来尤有几分轻弱。   戴西玖缓步走过,靠近叶修闻,语声轻嗤:“叶尊首,演得这么投入,实在容易让人心生不忍,”   叶修闻微微偏头,眼睫深敛,盖过迷蒙眸色,唇角笑意温温:“抱歉,天生丽质,不能自控。”   戴西玖蓝色瞳孔闪过几分纯暇叵测,手指轻抬搁过叶修闻下颚,看过对方顺着指间力道缓缓抬起的脸,寸寸精致,入目清晰,想起汝城点滴岁月,语声轻轻荡起:“也对,这张脸,不知道给你开了多少路。”她唇角勾起几分笑意,手指缓慢描画过叶修闻侧脸轮廓:“一想到以后能够为我所用,真是让人心生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完,叶修闻的脸色几不可见的白了白,眼睫终于缓缓掀起,直至此刻黛西玖才发现他的眸底居然毫无焦距,水波潋滟,带过一片弥雾般的迷蒙,好似半睡半醒,偏偏唇角带起几分笑意,整个人无由显得低懒和性感,连同嗓音带着些微暗哑:“您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   还真是如梦初醒,诱惑风情,*裸的勾引。   戴西玖极其配合愉快一笑,神情瞬冷:“不是需要,是不得不要。”   她深痛恶觉的看着他,一字一顿:“毁了弗里恩一生,换来一个与你日日相对的结局,真让我恶心。”   叶修闻坦然一笑:“您也可以命令我去死,我会马上执行。”他眼眸顿转,看向戴西玖,笑意深了深,好像知道自己长处所在,越加肆无忌惮魅惑风情,语声缓慢叵测:“你做得到吗?玖玖?”   戴西玖眼底几不可见的闪了闪。   叶修闻食指提起,下颚轻抬,将扼在自己颈间的手指缓缓推开,语声缠绕耳侧,只余气音:“如果不够狠心,那就只能恶心了。”   戴西玖身形微微僵了僵,脊背发寒,顿了片刻,猝然发力,抬腿一踢,力道没有半分手软直接踢过叶修闻!   然而下一瞬间,她眸底顿然一颤。   这样明显凌厉腿式的腿式,居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闪躲!   叶修闻好似全无半分力气,生生受过,瞬息连退几步,身形簇了簇,眸间迷离带过几分薄弱看了她一眼,脸色深白,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咳,眼睫轻嗑,整个人砰然倒下去……   这一眼,让戴西玖心口顿然拧了拧,居然感觉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然而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下意识已经扑过去。   旁侧瞬息风驰电掣闪过一道黑影,暗殿执事服因急速历风扬起,接过叶修闻倒退下滑的身体。   戴西玖脚步一顿,只看见之前给自己递送衣物的金发少年,眉目稚嫩,却深带煞气,扶过叶修闻,几乎让他全然靠在怀里,就地跪下来,手指探向他的颈间,抬头直视戴西玖,语声急切:“披风,拿下来。”   他的神色太过凝重,戴西玖看过此刻靠在珀西怀里的叶修闻,被折断的手腕轻垂在地,另一只手指骨发白紧按在腹部,身体甚至都隐约有极轻的颤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只感觉额心如被电流穿过,带起一片深重滞冷的麻,手指已经扯下披风递过去。   少年毫无停留的接过,抖开盖在叶修闻,将一片冰冷几乎毫无温度的身体盖住,拍了拍叶修闻的侧脸,语气是说不出的焦灼:“怎么做?现在怎么做?”   叶修闻眉间轻簇,眼睑费力掀了掀,似乎是想要开口说话,身体却猛然簇了簇,微微偏头,极轻的开始咳嗽,淅淅沥沥的血从他毫无颜色的薄唇缓缓溢下来。   戴西玖手指紧了紧,四下一片模糊,眼睛只看得到落在披风上的血,点滴深谙渐次砸开。   她微微退后两步,眼底闪过万分仓惶,直至此刻,一贯冷意气势凉薄的面容终究恢复成稚气的模样,蓝色瞳孔无助的睁大眨了眨。   这一瞬间,就像一个做错事万般害怕的孩子。   然后她看见叶修闻微微偏头,看着她,眸色迷离却一片柔和,像那久远过去记忆深处里的画面重现再起,对她轻轻笑了笑,神情宠溺,语声极低:“玖玖…别怕,没有事…只是可能会睡一会……”   戴西玖唇口微微张了张,神情复杂,凝了片刻猛然起步走过去,在他身前跪下来,神色彷徨,语气带着不设防的轻颤微抖:“知道我会害怕,为什么还要逼我?”   “知道我会害怕,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做到。”   她抬头紧紧望着他,唇角勾过一个苦涩笑意:“叶修闻,你在试探我对你到底有多于心不忍,是吗?”   叶修闻顿了片刻,看着她。   他无法告诉她,他确实躲不过,现在哪怕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推倒在地。   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他只是轻轻一笑,面容苍白间尤生薄弱,顺着她的话开口:“啊,被你发现了……”   这样的语气谁都不会有戳破阴谋的成就感。   戴西玖挺直的脊背终于缓了缓,她就那样就地蹲下来,披散在肩侧的长发滑下来,衬得神情更加柔软,双手环膝,拥抱住自己,带着万分渴盼仔细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说,哪怕一句真话,不要骗我?”   叶修闻眼睫轻轻垂了垂,尤不清醒:“玖玖……你对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这句话落,戴西玖眼眸极轻的颤了颤,就像风吹水面,涟漪动荡。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这是你的权利。”   让她动容的,不过是他的职责。   黛西玖低头,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渐次冷硬,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权利,他的义务,这是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   她爱上的,是一场如同幻梦的过去,他已经清醒多时,只有她,看尽再多物是人非,依然一梦不醒。   她站起来,缓缓直起身体,壁炉的炭火这样旺她只觉得冷。   “就算我狠不下心杀你,也不代表不能眼不见为净。”   她说完这句话,起步走远,走过叶修闻身侧没有一丝表情:“叶尊首身体不适,就修养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