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挥挥手示意对面的工作人员接通电话连线，播录时间显然还不到。
“飘然小姐，时间还不到呢！”
陈茜小声提醒着她，可Lucy显然没有听进一个字，只顾着要自己安排。
当她是空气么？陈茜不悦，撇了撇嘴，负气趴在桌子上。
“您好。”
Lucy听到了接通后的‘叮咚’声。
“您好。”
听起来，对方应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Lucy的头稍稍往左边测了测，眯了眯眼睛。
“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强尼。”
男人的呼吸均匀，他那边很静，Lucy黑亮的眸中闪过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强尼先生。”
“飘然小姐。”
“您好。”
“您好，飘然小姐，不知道您今年芳龄？”
“呵呵，这种私人问题，我想我不便在这里回答吧？”
“飘然小姐别误会，只是觉得，您的声音像极了我一个老朋友的。”
男人拉长，且加重了老朋友的读音，Lucy轻笑起来，“以为是我么？”
“不，我并没有这么认为，只是好奇而已。”
男人倒是诚恳。
“不知道您哪位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
“噢？”
“死在一次爆炸里。”男人顿了顿，提及旧友已逝他并无哽咽，“她是为了她的爱人死的，死在一栋别墅里，别墅爆炸了，后来就变成了一栋商业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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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忽然攥紧了拳头，眼睛眯得更小了，“是么，那真不幸。”
“不幸也已经过去了，我觉得她的性格很像您故事里的白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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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有一搭无一搭地寒暄着有关无关电台故事的内容，一拖再拖拖到了节目时间的最后，一个故意，一个有心。
“吉米。”
——吉米。
——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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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的声音，就这样一遍遍地回荡在空荡荡，黑漆漆的走廊里。
“他，他那个，好像出去抽烟了吧。”
陈茜被无视了好一会儿，居然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揉揉眼睛，又酸又胀，还很疼。
“我在这儿。”
一进门，他就顺便带进了一身的呛鼻的烟味儿。
“去哪了？”
“抽烟。”
吉米举了举手中空空的烟盒。
“呵，抽了一整盒？跟我工作就让你这么心烦意乱？”
吉米不回答，Lucy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一个插着兜站在门口，一个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下地戳着桌面，屋子里静的能清楚地听到钟表指针‘嘀嗒嘀嗒’的声音。
陈茜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那个······”她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的氛围也太``````她简直喘不上气。
“那个，该下班了。”
她感觉额头有汗正细细地往出渗。
“那就下么。”
“我，我——”
“你要下班就下，不用等我们。”
陈茜面露难色，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钥匙，“可是，我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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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Lucy和吉米消失在楼道的尽头，陈茜觉得自己浑身的不自在，这种感觉怪膈应的，可能她实在没办法和这样的两个人工作。
她不快乐，他们好像合作的也不怎么快乐，尤其Lucy这个女人，她除了板着一张脸，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好像还没做过点儿别的——不不不，她的确还做过点儿别的，她几乎抢了陈茜所有的词儿，主持人成了摆设。
“呼——”
陈茜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回头准备去关灯，周遭黑漆一片，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此时此刻，只有陈茜一个人还留在这空无一人的演播室，她是胆子大的那一类女孩儿，可今天也发了愁。
随着陈茜在走廊内逐渐消失的高跟鞋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多了一抹鬼魅的身影，她从后面的拐角缓缓走出来。
“——我亲爱的叔叔，不知道您看到今日的我，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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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主任室的门刚一开，陈茜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急急地跟在主任屁股后面进了办公室。
“不批。”
“啊？”
高程拧开他茶叶罐子罐头，斜着眼瞥了瞥陈茜手里的换台申请书，“出去吧，这个申请我不批。”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上级给你分配到哪你就去哪儿。”看陈茜还愣愣的站在哪，高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怎么，还等着我给你开门请你出去？”
陈茜被高程堵得哭笑不得，她昨晚事先准备了一肚子的解释，说服，现在一句没说，反而好像被高程捷足先登占了什么先机是的，“主任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您这，这不是成心为难我么？您这次的处理不合逻辑啊！不合常理啊！”
“那怎么个不合法，你教教我？”
高程拍拍手上的茶叶渣子，扬起头就那么看着她，像Lucy昨晚看吉米那样。
“那，那就算您不批，您好歹也要看一下，再决定吧？”
想到Lucy，陈茜的声音不由得瘪了下去。
“呵呵，我没看怎么知道你写的是申请。”高程点点桌子，十指交叉，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他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现在的小姑娘别这么娇气，受点委屈也是进入社会时必须的历练，不是想成大事，想转正式员工么？那哪儿有一帆风顺的！遇到困难要迎难而上，畏畏缩缩的叫什么！”
“我承认——”
“承认那就出去吧！”
“主任！”
“诶呦我都说了我帮不了你啊！这是主讲作家的要求！你要找人说理你就去找她！”
“什么？！Lucy！”
陈茜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主任，所谓的主讲作家不就是自己拍档Lucy么！那个女人好像很讨厌自己，怎么会要求跟自己一同工作，这是主讲作家的恶趣味么？
“您好您好，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
高主任的眼神有些飘忽，却突然间在陈茜身后的方向凝固住了``````
“是啊，不来还不知道，原来陈小姐这么惧怕和我一起工作？原来，陈小姐昨天的友善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嗯？”
就在那一瞬间，陈茜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冷寐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开始冒虚汗了。
“您别误会，在午夜时间工作是会影响人的正常生物钟的。小茜也就是刚入行——不，都不算入行的小实习生，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Lucy一屁股做到了牛皮沙发上，但沙发似乎没有什么承重凹陷的迹象，“高主任，那就可惜我不能如您所愿了。”
“怎么？”
“我除了陈小姐这个主持人，您把谁塞给我，我也都是不会要的。”
“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我——”
“吉米！”
Lucy的声音顺着门外的一个方向飘了出去，“别再说了，是你们的高层请我来的，他看了一眼我的稿子可就舍不得放我离开了，我和你们这儿普通的应聘者，和这种不着调的实习生在权力区分上是不是就应该有区别？”
“我在这。”
隔了几秒，吉米也敲门进来了，他的体格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高主任您要还是有什么异议的话，就请跟我的助理吉米谈，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留给您。”
Lucy笑的灿烂，说完抬腿就走。
从始至终，陈茜都没敢抬头去看一看Lucy。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搞不清楚，也不得不畏惧，可刺激人欲望或好奇心的最好药剂——就是恐惧。
陈茜终于还是决定留下来，她好像还有话要问高主任，是关于电台后来兴建的事儿，可是，具体的她不太记得了，是昨晚隐隐约约听Lucy和一个男人对话时她听到的，可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