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86.独属无二

　　“我已知错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从未觊觎你的位置，只是……是的，我甚是羡慕……羡慕你有知暖知热体己的人，尘世间，若没有那样的一个人，纵是衣食无忧，豪门锦绣，又该是何等寂寥……”

　　阿鸢的话说到最后，几乎已如喃喃自语，随后她勉强振作了一下，“有些事儿，不是你想得那样，湄遥，但你不喜欢，不愿意，我可以深埋于心，再也不违逆你意，行吗？”

　　湄遥心头一颤，她本也不欲太咄咄逼人，却不知怎地，说着说着，便有些情绪无法自控，事情至此，似乎继续挑明也没什么意义了，且于两人皆无任何的益处，于是湄遥转了脸道：“那就这样吧，只要你能恪守本分，别让府中其他的下人觉得我因故人关系而待人不够公允，我自然也不会无中生有，为难于你！”

　　“喏！”阿鸢闷声应着，施了个礼，便抱定衣衫埋首出了厢屋，独剩湄遥兀自站了好一会儿，最终长长地一声叹息。

　　她也不知今儿的一番话，将会对她和阿鸢的关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阿鸢会不会就此与她生分，怨忧起她来，甚至她心里是有些隐隐的疼痛的，走到今天，云旖阁的姐妹就只剩下阿鸢一个陪在她身边，而她却仍然，或者说不得不同阿鸢认真计较。

　　只为，有些人和事，独属无二，怎可以拱手相让？

　　下午李瀍归来时，带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医来，太医凝眉沉目为湄遥诊了许久的脉，又端详了湄遥的气色，对李瀍道，湄遥的身子骨甚是康健，固然有些劳顿疲累之积，可因为年轻，并无大碍，让李瀍和湄遥放心，按他开的方子吃几副调养的药，再辅以膳食盈营，用不了多久，湄遥即可恢复如前。

　　李瀍和湄遥闻言，心情顿悦，李瀍亲自送太医出府，回转后即忙叫下人去给湄遥抓药。

　　拉了湄遥在案榻坐下，李瀍这时才认真地细瞧湄遥发髻上戴着的蝴蝶鎏金鬓唇，“喜欢吗？”

　　“好看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跟着一同笑起来。

　　“好看！”李瀍笑呵呵地答了湄遥所问，“尤其配你，灵媚娇俏，看来我的眼光不算差。”

　　湄遥推了他一把，“送人家礼物，也不郑重相送，悄悄地放在妆奁匣子里是怎么个意思？”

　　“只道是寻常，何谈郑重？”李瀍抬手，在一边的蝴蝶上轻抚了一下，“难为你不嫌弃，我就很开心了。”

　　“寻常？”湄遥噘嘴道：“你莫要哄我了，精工细致的蝴蝶鎏金都算作寻常，寻常人家的钗钿岂不是土啊泥儿一般？”

　　“的确寻常。”李瀍笑叹道：“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把世间最好之物送予你，这些钗钿算什么？”

　　“是么？”湄遥想了想，“唔，好像有道理，你就是世间最好之物，我已经得了，其他都不能入得我眼了。”

　　“哈！”李瀍开心地拥了湄遥：“就你嘴巧，即使明知是哄我，偏又觉得还蛮受用。”

　　湄遥笑道：“我可是肺腑之言，对我来说，世间最好莫过于有你，拿什么，都不换呢。”

　　“傻丫头！”李瀍眼里忽然多了几分正色：“就算我不是世间最好，你也别想换啊，换也换不走的，此一生就是赖在你身边了，琢磨什么呢？把心踏踏实实放了，连转一转换的念头，都不会给你机会！”

　　“噢！”湄遥忍俊不禁，“照这么说，圣上不该封你颖王，该封你赖王才是！”

　　“诶，别提了，又由不得我做主！”说到封王，李瀍兴趣全无，似乎生怕湄遥再提封王之事，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道：“好好的，蝴蝶鎏金鬓唇都戴上了，怎挑了一件旧衫子穿？我早上吩咐过阿鸢，把新制的衣裳拿出来给你选的呀。”

　　“阿鸢是帮我选了一套。”湄遥如实道，“不过我去了一趟后园子弄脏了，所以脱下来让阿鸢去洗了，其他的新衣，我暂时还不想换，反正我在府中又不见人，不如着旧衣自在些。”

　　“噫，你去后园子干嘛，都还在修缮，你就耐不住去淘气了么？”李瀍说着抬指在湄遥的鼻尖刮了下，“看来温婉娴淑，实在跟你无缘！”

　　“去，我哪有淘气，修缮就不能过去瞧瞧进展么，且我有十娘陪着，在海棠林赏花听故事，总算没辜负大好春色，有何不妥？”

　　李瀍笑：“哪有不妥，你回来，这府里才有春色，要不然全都给我糊里糊涂辜负了！”

　　“是啊，想你也没什么心思去正在修缮的园子中赏春。”湄遥道：“不过此季花开正是妍丽，若等后园完工，怕很多花株都谢了。”

　　李瀍没有立刻回答，笑了片刻后才温柔道：“你是不是在宫中闷得慌，母妃的内庭亦是种了不少花树，还不够你赏春的么？”

　　湄遥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内庭之中也时有陪娘娘赏春，却不知为何，总觉不够尽兴。”

　　“若为尽兴的话……”李瀍仍是笑得极其温柔：“后天我便带你去曲江一游如何？”

　　“真的？”湄遥立时两眼放光，“太好了，我还没游过春日曲江呢，不过……你若是忙的话……”

　　“我就一闲职，哪有多少可忙的，只是如今时局不稳，令人忍不住忧心忡忡，下了朝之后不免与一些朝臣来往走动，听听他们对朝事不同的见解和议论罢了，故而会回来的晚些……”

　　李瀍又道：“然我早就打算好陪你曲江一游，即便你什么都不提，我也能料想到这两个多月来，肯定是把你闷坏了。”

　　湄遥心头一暖：“你什么都为我考虑周到，不嫌我与温婉娴淑无缘了么？”

　　“哈哈！”李瀍大笑：“本来就无缘，何必强求，何况我就愿意惯着宠着与温婉娴淑无缘的傻丫头，不行吗？”

　　“那我就放心了……”湄遥抚掌叫道：“这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