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烟华 第129章129. 惊魂甫定
作者:冷青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129章129.惊魂甫定

  “我们自会交待,管事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阿鸢冷淡地回了一句,并回脸瞥了一眼身后的郭焕道:“何况我们殿下的侍从也不是吃白饭的。”

  阿鸢虽并不清楚皇室成员间的关系,也不了解皇室府宅中的下人如何应事,可在云旖阁待了那么多年,人情世故中的利害关系,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并不承丁管事的情,而是比湄遥更直接地让对方触了一鼻子灰。

  湄遥伸手,在阿鸢的胳膊处碰了一下,“好了,我们是客,少说两句吧。”

  “呵。”丁管事颇有些尴尬,忙不再多话,引着湄遥她们很快就来到厢屋跟前儿。

  厢屋跟前儿守着两名仆从,见了丁管事忙参礼,丁管事指着湄遥介绍道:“别向我参礼,这位是五殿下府上的王姑娘,你们正该见礼的人是王姑娘才是。”

  那两名仆从便又急忙向湄遥施礼,湄遥道:“不必见外,如今皇叔抱恙,一切礼数皆可从简,我只问你们,皇叔在屋中如何了?”

  两名仆从摇头:“回姑娘的话,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你们先下去吧。”丁管事挥手道。

  随即对着紧闭的屋门朗声道:“主子,有客人来瞧您了,是五殿下府上的王姑娘,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们就进来了?”

  丁管事兀自在门前通禀,然里面却半天不见什么动静,丁管事只好回过头来道:“主子不知是不是睡下了?”

  湄遥示意道:“劳烦管事先进去看看,若皇叔确实睡下了,我可以去别处坐一会儿等皇叔醒转。”

  “也好。”丁管事抬手,慢慢地,尽量轻悄悄地将房门推开,一边往里谨慎地探出头去,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响,才敢一脚跨入了门内。

  “主子,奴才是丁敛,主子,你安歇下了吗?”丁管事移近内间,隔着珠帘朝内间轻轻问道。

  “呜呜呜……走,走开……”

  丁管事的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像是哭泣般的声音,以及慌乱的哀告:“别,别靠近我!”

  “唉!”丁管事刚暗自叹了口气,猛然察觉身后已多了几条影子,原来湄遥她们前后脚就跟着他进来了。

  “姑娘,这……你也听见了?”丁管事无奈道。

  湄遥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自己走近珠帘,用一种极其动人悦耳的声音,柔声道:“皇叔,奴家王湄遥,你可还记得么?皇叔哪里不舒服,让湄遥进来瞧瞧好不好?”

  湄遥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并且已伸指撩开了几缕珠帘。

  她身后的阿鸢脸呈愕然之色,显见她没料到湄遥对李怡竟是这么一副态度。

  “别,别过来,别,别靠近我!”里面哀求的声音表明湄遥此招并未奏效。

  “湄遥不靠近,皇叔,湄遥只瞧一眼皇叔就走,好不好?皇叔莫害怕,湄遥不会伤害皇叔,湄遥只是好担心皇叔,所以才想看看皇叔如何了……”湄遥一边哄,一边穿过珠帘,慢慢地朝内寝走去。

  “姑娘……”丁管事招呼不及,伸出一只手半悬在中空不知如何是好。

  阿鸢略略犹豫,也从丁管事身边走过,跟着湄遥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随之而后的是郭焕,郭焕经过时,对丁管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丁管事不要再出声了。

  丁管事呆呆地眼看着三人依次进了内寝,不由得苦了脸,垂下了胳膊。

  进得内寝,隔着雪青纱帐,湄遥隐隐地瞧见床榻上一堆,像是土丘状的团物,猜测李怡肯定是撅着屁股拱在被衾里,才会弄出这么个形状。

  “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刺客,快,来人救我!”李怡的哭腔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传出,土丘状的一团瑟瑟发抖。

  湄遥在离床榻尺许远的地方站住,没再靠近,“皇叔,奴婢来了,奴婢来救皇叔了,皇叔莫怕,刺客已经被奴婢吓走了。”

  湄遥停下,阿鸢同郭焕亦止住了步伐,在湄遥身后一左一右地站定。

  “你,你骗我,我好怕,刺,刺客就是你这种贱婢!”李怡大呼小叫道,只是宁死也不肯把头伸出被窝。

  郭焕不禁微蹙了眉头,一手不由自主地往腰间摸去,才想起进宅的时候,已按照丁管事的要求解去了佩刀。

  腰间空空,他便只得环顾四下,期望寻找到一两样可用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离他不远之处,尚有几片未及清扫干净的碎瓷,郭焕安下心来,没错,有几片碎瓷就够了。

  一旁却听湄遥道:“刺杀皇叔的贱婢,皇叔可认识?可奴婢不是她,奴婢是宜春院的王湄遥啊,皇叔忘了?我们在宫中说过好几次话呢?要不奴婢再走近一点,让您瞧个仔细,看奴婢有没有骗皇叔?”

  “不要,不许,不许靠近过来,走开,走开!”李怡连连喊道:“我不管,不管你是什么王美人、李美人,统统,统统的都给我走开,不许靠近!呜呜呜……”

  随着哀泣声,那团肉丘瑟缩得更厉害,连纱帐都明显地抖动起来。

  湄遥叹气:“不靠近,不靠近,奴婢就站在这里好了,皇叔?你既这般害怕,那奴婢给你唱一支曲子吧,听奴婢唱曲儿皇叔就不会害怕了。”

  被衾里的李怡没答话,呜呜地继续哀泣。

  湄遥遂唱起来:“江北杨花作雪飞,江南李树玉团枝。李花结子可怜在,不似杨花无了期。”

  湄遥唱得是一首旧时童谣,声音极低极轻极细润,回响在气氛令人窒息的内寝,宛如清朗的柔风一扫闷郁阴霾。

  李怡安静下来,似乎不再哆嗦了,他蜷缩在被衾里,无声无息。

  湄遥于是将童谣又唱了一遍,末了,问:“好听吗,皇叔?”

  李怡依旧不答话,没有任何反应,帐内的肉丘此时倒真像是土堆子了。

  湄遥只得再向前挪近一些,隔着帐帘问道:“皇叔,还要湄遥接着给您唱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