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烟华 第362章362. 功授太尉
作者:冷青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362章362.功授太尉

  遂答复尚婢婢,许诺如自己得了国位称王,就给尚婢婢一个相位当当。

  反正在论恐热心里,宰相不过是在家里坐着,也没什么用,就当是赏尚婢婢一个颐养天年的虚衔。

  接着领兵退走,踏上归途。

  尚婢婢知晓后,只是笑道:“我国无主,则归大唐,岂能事此犬鼠乎!”

  后论恐热退至大夏川,三年九月,婢婢令其将庞结心、莽罗薛吕率精兵五万人征讨论恐热,庞结心等诱敌深入,设伏围歼论恐热大军,论恐热单骑逃亡。

  会昌四年三月,论恐热再次率兵击尚婢婢于鄯州,尚婢婢分兵五道拒敌。

  论恐热退保东谷,尚婢婢筑木栅围困,绝其水源,论恐热率百余骑突围,余众皆降于尚婢婢。

  不久论恐热逃至薄寒山,招募散卒,得数千人,与尚婢婢再战,皆大败,与数十骑遁去。

  尚婢婢传檄河、湟诸州,历数论恐热残虐之罪,说:“你们本来都是大唐的臣民,吐蕃没有了国王,你们应该相互联结归奉唐朝,不应该被论恐热所控制,象狐狸抓免子一样!”

  于是河、湟地区汉人诸部民跟从论恐热者,逐渐离他而去。

  武宗李瀍对尚婢婢的见识十分欣赏,可见无论双方是否檄战,尚婢婢的心,是倾向并尊重大唐的,如果有尚婢婢屯守鄯州,想大唐收复河湟,对方应不会与大唐开战。

  只是论恐热虽逃,河湟地区也并不安宁,论恐热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尚婢婢与论恐热吐蕃内部的混战还将不知持续多久,到时吐蕃国前景难料,胜负也难料,若唐廷派兵收复河湟,势必得要调集大量兵力驻守防戍,以防备在吐蕃内战中随时可能受到的波及。

  说白了,此时收复河湟,大唐将会处于吐蕃混战的复杂情况,像是被夹在馅饼中的馅料,想要保住收复成果,则需要判断明晰、果敢睿智的将领,更需要投入巨大的财力物力,巩固防御设施、备军备战。

  于是经过朝堂上的多次商论后,李瀍反复权衡得失,到底是按捺住了自己的着急心态,只暂且派刘蒙为巡边使,命令刘蒙储备粮饷、军械,并探听吐蕃兵力的虚实,一旦时机成熟,唐廷即可随时出兵收复河湟四镇十八州。

  李瀍并不知道,正因为他的先见之明,为唐廷最终收复河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尽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那一时机,是在五年之后,且沙州归义军杀了论恐热,唐番之间结束持续二百余年的恩恩怨怨是在二十多年之后,但大唐最终收复了所有土地,一统河山,与李瀍在会昌四年便开始的充分筹备,可谓密不可分。

  会昌四年九月,李瀍下诏将泽州改由河阳镇节度,并诏见了河北三藩的使节。

  其实自对泽潞用兵以来,河北三大藩镇经常派遣使者到京师长安,这无疑也是三藩跟唐廷中央加强联系的表现。

  李瀍当面告谕三藩使臣们道:“河朔藩镇的兵力虽然强大,但不能依恃兵力自立,必须凭藉朝廷委任官爵,凭借威命,才能安定军情。回去告诉你们的节度使,与其派大将请求宣慰敕使代为邀求官爵,还不如自己奋发忠义,为朝廷立功做事,结好朝廷,让天子知道你们的忠义,而使恩命由朝廷主动直接地赐予,不是更为光荣吗!”

  又说:“当年李载义在幽州,为国家尽忠平定沧景的叛乱,后来被幽州镇军队驱逐,朝廷未忘他的功劳,使他仍不失为节度使,后移镇太原,位至于宰相;而杨志诚派遣大将,挡住朝廷所派敕使的坐马,邀求官爵,后来被所部军队驱逐,朝廷最后竟不赦免他的罪,这两个人的荣辱福祸就足以看得很清楚,该怎么做,三藩的节度使可要分得清好歹是非。”

  于是三藩使臣回去转述了朝廷之意,成德王元逵与魏博何弘敬各自领兵从原路退归本镇,不敢趁着出兵泽潞而存有贪占异志。

  处理完各方事宜,这日李瀍跟李德裕在殿中闲坐,抛开政事不谈,李瀍终于向李德裕说出了自己对李德裕的考虑。

  他说:“朕想给卿授封太尉,明日的朝议即下诏,今儿先给卿提个醒儿,还望卿万勿推辞!”

  李德裕大吃一惊,按唐代官制,“太尉、司徒、司空各一人,是为三公”,在多数时候,这个正一品的官位要么授予亲王,要么留给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妆点门面,要么干脆空缺。

  总之长安的大臣要得到这个官衔,多半是要等死后追赐,可天子现在就居然要把一个大臣所能得到的一切荣誉,都给他这个宰相,此是何等的信赖与尊重!

  受宠若惊之下,李德裕却坚持自己根本不配受封太尉,这倒并非完全出于自谦,而是李德裕原就不看重虚衔,再多的虚衔和名头,还不如他现任的宰相之职来的实在,唯有居于相位,重权在握,总揽朝纲,他才得以实现自己多年的夙愿,为大唐朝廷,也是为自己,励精图治、好好作为一番。

  再者,李德裕认定自己的治下,不过初现成效,还远未到他所期望的图景,他们希望的是,大唐能重回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繁荣,最不济实现元和中兴时的局面也是好的,可现在,任重道远,仅凭短短五年的开局还说明不了什么成就,离着他们的目标,尚有漫道长关要去闯,故他李德裕何德何能,敢就此受封太尉呢?

  李德裕再三推辞,恳请天子收回成命,李瀍无奈,不禁动容道:“朕只是恨无官能赏卿啊,如果太尉之职卿不应得,那朕自是会慎重考虑,不授予卿的,可正因为朕权衡斟酌过了,觉得太尉之职非卿莫属,方才向卿提出啊!”

  李德裕也很动容,“陛下,臣只怕当不起陛下所给的荣誉啊!”

  李瀍道:“你若当不起,满朝武就没人当得起了,若你怕辜负了这太尉头衔,今后,就用你的全力以赴为朝纲来受之无愧吧!”

  李德裕低下了头,想了片刻对李瀍道:“臣自是当为朝廷倾其所能,鞠躬尽瘁,不过如今朝廷之中,还有一人,可为陛下所重用。”

  “噢?谁?”

  “杜悰!”

  李瀍笑了,笑而不语。

  李德裕看着李瀍道:“陛下可是想起了当初臣受杜悰之托,保李珏、杨嗣复两人性命的事儿?”

  李瀍摇头,“追杀李珏、杨嗣复,朕也是受了仇士良的挑唆,李珏为人正直,就事论事,并非仅仅针对朕的继位,而是他坚持认定宰相不该对皇储人选默不作声,皇位的推立更不应该为宦臣所左右,所以朕私下里仔细想想,的确不该对敢于坚守底线的臣子赶尽杀绝,否则朕的身边,哪里还有尚存勇气说真话的人?不过,朕对杜悰印象深刻的不是李、杨二人之事,却是扬州选女之事。”

  “噢?”李德裕跟着笑了,道:“唔,杜悰也是个古怪倔强的老头子。”

  杜悰实际上应该算作是李瀍的皇姑父,乃晚唐诗人杜牧之堂兄,又与李商隐为表兄弟,以蒙荫迁太子司仪郎,元和九年娶唐宪宗第十一女岐阳公主为妻,授予从四品上阶的殿中少监,加封银青光禄大夫衔。

  李瀍继位后,会昌之初,杜悰曾为淮南节度使,当时需要选女充后宫,李瀍听闻扬州女子善为酒令,就下敕淮南监军在扬州选女十七人入禁中。

  淮南监军跑去拉着杜悰一道选女,本来李瀍的意思是从教坊中选一些人入宫,作为侍宴陪酒之用,然监军还想从良家女子中挑选有姿色者进献,杜悰当时就拒绝了,说:“监军你是奉诏行事,我可没有奉诏,我要是胡乱参与,就是我的罪过了!”

  监军再三相请,杜悰还是不从,监军恼羞成怒,便上奏告了杜悰的状,李瀍看了奏表后,半晌沉默不语。

  那些察言观色的臣子和常侍们,见李瀍默然,都以为李瀍是在生闷气,于是齐齐请李瀍一并下诏给淮南节度使,如此杜悰就没有了推诿之理了。

  结果李瀍瞪了众人一圈,道:“本来下敕给地方选教坊之女入宫,就非圣天子所为,杜悰不遵从监军的意思,才是大臣的得体之处,他是真有宰相之德啊,朕惭愧也!”

  遂下诏监军罢选所进的美人,并在当时就有意提拔杜悰为相。

  后来,杜悰被诏回长安,拜检校尚书右仆射,负责度支方面的事宜。

  这一段趣事李德裕亦有所知,故两人想起当时天子急于充实后宫,被地方官吏臭了脸就有些好笑。

  李瀍斟酌了一番道:“一年多以来,平定泽潞,度支也着实辛苦了,转运调度方面全是靠度支精打细算,供用充分,杜悰功不可没,确实当升、当赏!”

  李德裕颔首:“最主要是陛下能虚心纳谏,心若明镜,所以陛下身边忠臣聚之,陛下善用他们,则可在国事上省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