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的话,犹如重锤一般,敲进许泽谨的心中。

　　细思极恐,自从从家里回来后，发现谢家的诸多不好，许泽谨就已经失了平常心。连着读书也开始浮躁起来。恐怕柯先生也已经看出来了,可是还是让许泽谨把书借了回来。这是想让自己有一个教训了吧。

　　就是许泽玉的事儿，也是自己的决定失误。若是今天一起去,人家也不会看自己这里势单力薄就上来欺负。再者，也好劝说许泽玉早点回去,也不至于让许泽玉满身伤痕。

　　许泽谨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洗碗。

　　可能是等久了,还没有见到许泽谨回房休息，许泽玉摸到了灶房。

　　看许泽谨默默地洗碗，动作极满，间或能听到细小的滴水声。

　　“大哥，你怎么还没有好。我都等这么久了。明天你好要早起看书跑步呢。”许泽玉走到许泽谨身边说道。

　　这才借着油灯看到许泽谨脸上有泪水花落,就是一愣。

　　“大哥，你怎么了？这是因为我挨打的事儿吗？其实没有什么的,你看我都是好了呢，方大夫也说我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养几天就能消了淤青的。大哥，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好男儿不能流泪的嘛。怎么你却、、、、、、”许泽玉对着许泽谨劝说道。上前要为许泽谨擦泪。

　　许泽谨也没有拒绝，只是手上动作加快起来。

　　“豆子，今天都是大哥我没有预料的,否则今日你不会受如此皮肉之苦。往后咱们就不要去陈家村了。至于谢家的事儿，咱们另外想办法。这两日我急躁了。”许泽谨闷声对许泽玉说道。

　　许泽玉听了，自然是高兴的，本来就是对许泽谨这两日的言行有些疑惑。可是这到底是大哥，况且出发点也是好的。

　　“是吗？那大哥，那读书科考的事儿，你是不是也该缓缓，我不想你如此吃力。您该知道的，虽然您前两年的确是比其他人学得快，可是越到后边越是南。就说资治通鉴，单单这些便有好几百卷书，不是你靠着起早摸黑就能够快快看完的。就是先生那边也是不看好的吧。况且，咱们也不能拖累方大哥、顾大哥、吴大哥他们三个人啊。要是因为提早下场，让以后失去信心该怎么办？那岂不是咱们的错儿。”许泽玉只是差了许泽谨一年罢了，也是读了有四五年书了，这其中的道理如何能够不明白的。就是大家族子弟，也是要读十来年的书，十五岁下场已经是很早了的。

　　许泽谨想了想，这才说道：“不，豆子我想要试试。看书读书我依照我目前的速度来。若是三年后我还没有把书看完，又或者柯先生没有点头，那我便不去下场如何？总要做到十足的准备才行。至于永续哥他们三个，我也会劝他们的，我负责不起他们的人生。就不要跟着我一起冒险了。”

　　许泽玉听出来了，许泽谨在其中的妥协，已经算是很好，再想要多说也是不能够的。至少读书努力是需要的。

　　“行，大哥就是如此。您不要着急，一定要稳扎稳打才行。到时候万一我也把书都读得差不多了，那我也跟着一起下场去试试。”

　　许泽谨不置可否，不过到底是没有拒绝。

　　有了这一场对话，许泽谨揪着的心便是有些放松下来。决口不再提起今日许泽玉的遭遇了。

　　两兄弟洗好碗筷，就拿了油灯回房休息。

　　方大夫这才从灶房的旁边走了出来，跟着的还有方永续。

　　“嗯，麦子可算是想通了。科举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的。你小子可也给我好好地学习，但是也不要着急。既然麦子明日准备跟你们说这个事儿，你给我好好地回答知道了吗？”方大夫对方永续教训到。

　　方永续恭敬地应了一声。

　　“阿爷，我爹娘何时回来？这么些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我连他们的脸都模糊了。”方永续嘟囔地说道。

　　方大夫听了，不免叹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原本想着让你阿爹学医，我这手艺是祖传的，不传给他却是要断根了。可惜他是不喜医术的。你小子是坚持走科举之路，可叹咱们方家医术就这么失传了吗？你阿爹偏偏是喜欢行商的，这么些年都是在倒腾药材，倒是跟我医馆有些搭边。你小弟我看着也够悬。”

　　方永续吐吐舌头说道：“阿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我听说，我小妹是个喜欢看医书的，您看您要不就把医术教给她。也算是不是传的。否则您只能再等孙儿我有了儿子之后好好教导。”

　　方大夫听了，不免泄气。

　　“你个小小子，毛儿还没有长齐，就想着娶媳妇生儿子了。你给我回去好好休息。若是三年后麦子去参加科考了，你也给我麻利地去考。你可是比他多学一年时间，不能被比下去。至于你妹妹的事儿，我会跟你爹娘商量的。”

　　方永续嬉皮笑脸地跑走了。心下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前几日，妹妹方永淑写信儿回来，让方永续说服方大夫教医术。便是想不出如何开口，实在是以前方永淑早就提过要跟方大夫学医术，只是方大夫不愿意教女儿家，这才做吧。

　　方永续也是趁着方大夫感慨，这才提了这个话头的，没有想到方大夫居然答应了。

　　打定主意，明日就写信给妹妹方永淑，让她赶紧回来，多多磨几天，想来方大夫一定会松口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许泽谨犹如上紧了发条的闹钟，到点儿就看书，看何书，都是有计划的。也没有放松锻炼身体，只是比之平日更早半个时辰起来看书。看的就是资治通鉴，通常都是在这个时候看的。

　　如果有人进了医馆的后院，自然会看到许泽谨在石凳上看书，不时地用炭笔在另外的册子上记录着什么。这炭笔却是为了方便记录，这才随手制作的。

　　等方永续和许泽玉醒来，这才收拾书籍，跟着一起出门跑步。这个时候，许泽谨身上都沾满了露水。幸好天气热，还不至于湿了衣衫，冷了感冒。

　　这让方永续大呼受不了，表示自己却是不行的。

　　许泽谨已然我行我素，上一天的课之后，做完一天的功课，就又开始看书，直到天儿黑透，这才去灶房吃留给自己的饭菜。

　　方大夫见了，也没有说什么，知道许泽谨是个有成算的。

　　到了每旬休假的时候，许泽谨也甚少回去，只是让许泽玉带话回去，说是功课紧张，就不会去了。只缩减到一月回去一次。还是许秋氏和许白氏，想见到许泽谨，只能每次跟着牛车过来看一眼。

　　每次看到许泽谨都直呼瘦了瘦了。让在一边的方大夫尴尬非常，好像是自己虐待了许泽谨似的。

　　幸好有许老汉在一边看着。看许秋氏说话过分了，这才开口分辨道：“老婆子，你给我少说两句，如今麦子正是身子抽条长高的时候，有些个瘦也是有的，况且你要看看他身上的肉，那可真扎实，可以跟大山比了都。我看麦子在这里很好，你就给我少说两句吧。你不是给带了新衣衫嘛，还不给拿出来。”

　　许秋氏得了教训，声儿就小声多了。

　　许老汉转身对着方大夫赔笑道：“老方啊，真是对不起，家里的老婆子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你不要见气啊。你知道的，麦子在你这里我是放心的。看看豆子就知道，你这里伙食绝对比我家里都好的。麦子因为大囡的事儿，卖力读书，我也是劝过的，可是没法，他自己钻进去了，我也拉不出来，只盼着你帮我多看护一二。一定不能让他的身体有事儿。”

　　方大夫这才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了。

　　几月之后，快到中秋了，方家医馆后院也热闹起来了。

　　这是方大夫的儿子方石斛回来了，带着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许泽谨这日正在院子里看书，就听到医馆外人喧马嘶，好不热闹。这会儿连书都看不下去。

　　许泽谨不免叹息一声，把书放好，这才来到前边医馆。

　　只见，方大夫高兴地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子，看五官跟方永续有些相似。看来这便是方永续的小弟方永鑫，一边的中年男子，看着就是方大夫儿子方石斛吧。

　　许泽谨整一下衣衫，准备上前见礼。只是才走几步，方石斛身后的马车里有出来一人，看装扮该是方伯母鲁氏，紧接着就是一装扮雅致的姑娘。

　　许泽谨看到如此，不免顿住了脚步，踯躅不前。

　　方石斛夫妻上前给方大夫行礼，后边那姑娘也跟着一起行礼。

　　方大夫高兴地招呼大家进院子。后边的行李，早有医馆的学徒上前搬运了。

　　方大夫抱着小胖子转身，看到许泽谨就是一愣。

　　“方爷爷，这就是永鑫弟弟吧。那两位便是方伯父和方伯母吧。方伯父、方伯母好。”许泽谨抢在前边对着方大夫说道。

　　“对了，石斛这便是你许叔家的大孙子，叫麦子。大名叫许泽谨，如今正跟永续在柯先生那边读书呢。”方大夫对着儿子介绍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上午去体检了，所以欠下的债只能等明日再还了。谢谢大家的支持。(83中文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