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天的我虚弱地晕了过去,接连做了很多噩梦,大多都是关于赵夫人的鬼魂,梦里的我想要逃,可那双腿怎么也迈不开。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有人在揉搓我的脚,很轻柔,那日被祁霖带到钱浅家里要解药,当晚祁霖就是这样为我揉脚的,难道真的是他,他来救我了?我一挣扎,醒了过来,嘴里还兴奋地叫着祁霖的名字,却只看到洛天冥那双狠戾的黑眸。
怎么是他?难道那晚也是他在为我揉脚?不可能啊,那晚他根本不在乎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我,带着其他女人毅然决然地走了,还冷冷地告诉我以后再无瓜葛,怎么又会回来,趁我睡觉为我揉脚?
“白羽儿,我说过,你要是敢勾搭其他男人,我会亲手要了你的命!”他阴冷地笑着,好像有几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刺向我,我一个战栗。
“凌波,端碗白粥给我。”洛天冥朝屋外吩咐了一声,我往房门瞧去,隐隐约约可见一女子身影。凌波?不正是那晚为给洛天冥报仇,想要杀了我的女人?被她阴爪撕破的伤口现在还疼。她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门外偷听,是怕我抢了洛天冥吗?真是可笑,我没好气地嗤之以鼻。
没多久,凌波就端了一碗白粥,咬牙切齿瞪着我,我虽与她见过一面,但那时的她阴毒地折磨我,全身鬼气弥漫,一点人样都没有。如今看到眼前的她,不免一惊,我从未见过这般火辣又性感撩人的女子,一身轻薄的艳红丝绸,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胸前丰腴的那对乳呼之欲出,连身为女子的我都看的面红心跳,更可况是男人,怕是欲罢不能吧,哼,洛天冥还真是懂得享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吃醋?
洛天冥接过凌波端着的白粥,欲势要喂我,凌波气的直跺脚,冷笑道:“师兄,你难道不怕我在粥里下毒吗?”
“放肆!”洛天冥一挥衣袖,煞气汹涌而出,逼迫着凌波,她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委屈地瘪着唇瓣,怨恨地瞪我。洛天冥也许觉得自己出手重了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唤来决明子,想让他为凌波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凌波赌气,直接摔门而出。
“是我把她宠坏了。”洛天冥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那碗粥,拜托决明子为我看看腿上的伤恢复的如何,安置完,就出去寻凌波了。
果然,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凌波。白羽儿,你生气作何?真是不争气!我端起那碗被洛天冥放下的粥,一咕咚吃的一干二净,毕竟是一天一夜没吃着东西了。
“白姑娘,且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势。”决明子彬彬有礼地为我检查了一遍,说已经不碍事了,休息个几日就会没事的。
我见他迟迟不走、欲言又止,想来是要和我说些什么,却有些防备。这倒无可厚非,毕竟那日是为了搭救我,祁霖才重伤洛天冥,我虽不是罪魁祸首,却难逃其咎,决明子并未向邵凌波那番同我兴师问罪,已然令我感激不尽。既然有些事不方便同我说的,我也不强求,便礼节性地问了一句:“决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白姑娘可知,兄长向来不沾美色,直到遇见你。”决明子望着红木柱子上的双喜字,陷入沉思。
听到决明子这么说,我冷冷一笑,他只知道洛天冥一心想娶我,却不知洛天冥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决明子缓缓同我说,邵凌波是洛天冥的同门师妹,洛天冥生前十分疼爱这个跟一团烈火似的小师妹。凌波性子虽烈,但身子骨向来不好,洛天冥对她很是宠溺,待她如待亲妹妹般。两百年前,洛天冥被人引天火烧死,邵凌波一病不起,也死了。师兄妹二人,情同手足,可洛天冥遇到我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向来不为凡间琐事所困的他,常常独自一人饮醉。
洛天冥生前竟然是被天火烧死的!那日祁霖为了将我从他身边救出,将紫符打在他额上,竟让洛天冥再一次承受生前蚀骨的痛苦,想到这儿,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决公子,那日洛天冥被紫符引来的天火烧伤,他现在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真的没事吗?”
决明子叹了口气,没有再回答我。我胡思乱想,莫名其妙地问了他一句:“人死了,还能复活吗?”
决明子温润如玉地笑道:“人死了,酆都的勾魂使会将魂魄牵引到幽冥,有些鬼魂戾气重,没那么容易被勾魂使制服,便会游荡在人间,不过怕灼日。”
怕阳光?洛天冥倒是不怕,他这只恶鬼还真是与众不同。
决明子见我有些乏累,嘱咐我好生歇息便离开了。洛天冥迟迟未归,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劲地胡思乱想,想到他对凌波如此呵护就一肚子的气,既然他美人在抱,为何还要与我立下冥婚,为何还要将我带回煜祟山?
我气急败坏,一轱辘掀开被子,踉踉跄跄地冲到檀木柱上,三两下扯破鲜红的双喜字扔在地上,怪只怪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否则我定是要踩上几脚。怒气汹汹的我,顾不上腿伤,咬咬牙往屋外去,顺着小路,想着一鼓作气下山去。
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闻得一阵婴儿凄厉的哭声,我正在气头上,倒并不觉得可怕,便循着声音去。不远处的地上,粗麻布包裹成团,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探了出来。这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心狠的父母,竟将婴儿抛弃在煜祟山。
我心生怜悯,连忙将他抱在怀里,说来也奇怪,婴儿竟就不哭了。着实乖巧,定是个白白胖胖、水灵灵的小男孩。我撩开包裹的粗布,本想逗逗他,谁曾想,“啊!”我吓地直接将他扔在地上,鬼啊!婴儿全身发黑没有血色,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庞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偌大的眼眶空洞地根本没有眼珠子,裸露着诡异的两只大窟窿!她来了,她终于找上我了!
洛天冥,救我,救我!我惊恐地拔腿往他设下的结界跑,鬼婴咧着鲜红的唇瓣,邪魅地笑着。不管我如何使劲迈开步子,那棵偌大的榕树却是离我越来越远,我怎么都够不着。
脖子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掐上,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刹那间,我竟动弹不得。她在我耳畔奸佞地笑着,刺耳尖锐,撕裂煜祟山的夜幕,“我的孩儿在你肚子里会乖乖的,直到将你吸食干净!”
女鬼仰天长啸,恐怖诡异。她的十指顺着我的脖颈一直向下,直到抚摸着我的肚子。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嘶吼,“洛天冥,救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尖利的指甲恶狠狠嵌入我的小腹,一道一道扒开,痛地我痉挛,恨不得咬舌自尽。被我摔在地上的婴儿,诡异地笑着,眼眶下漆黑的大窟窿滑下两道喜极而泣的泪,浓黑如墨地流淌在它死灰的脸上。它一步步爬来,阴爪勾上我的衣衫,骤然化身成小胎盘,钻进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