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纳闷时,洛天冥已经带着我到了歇脚的客栈。好端端的,他竟阴沉着脸,松开双手,本被他抱在怀里的我一个后翻跌在地上。
我白羽儿什么苦活没干过,但就算我再怎么皮糙肉厚,也不能这么不怜香惜玉!他洛天冥当他是谁啊!不就是一只恶鬼吗!凭什么这样对我?也对,他左拥右抱,佳人无数,宠幸还来不及,又怎会好生待我。
我向来脾气倔,他这么对我,我怎么也不会心软到唯唯诺诺地担心他的身子。“哼!”我阴着脸回瞪他,拍拍屁股爬起来。
“白羽儿,你!”他孤傲冷漠惯了,受不了我对他的违逆,气地火冒三丈,猛地推开房门要往外走。
外头可是大太阳,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眩晕的很。洛天冥向来是不怕骄阳的,可方才我明明是见着他紧皱黑眉,用玄衣挡在身前。
他,怕?
可以前的他日光无阻,我虽疑惑,却倔着性子不理他。
他这般惧光,想要和我赌气出去是不可能了,只得折了回来,砰地关上门宣泄怒气。我躺上床,瞥过头不理他,玩弄着耳畔的发丝,他不是为了夺取孔静静,大开杀戒吗,怎么,还不去寻他的美人儿?一日不见不应当如隔三秋,为了夺得孔静静,连身子都不顾大开杀戒,此时,为了见她,不该是灰飞烟灭都无所畏惧的?
洛天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冰着脸,忽地一阵黑影,他便站在我跟前,威严如座雕刻的石像。我心下一颤,却强撑着对他的恐惧,呆滞地把玩发丝。
洛天冥气势凛然地挥开玄衣,倚座在我身旁,那双狠厉的黑眸直勾勾地瞪着我,我被他盯得一阵发毛。
“白羽儿!错在哪儿?!”他恶狠狠地钳上我下颌。
“我哪里做错了!”我不甘示弱地甩下他的手,“试问谁才是你拜过天地的夫人!”
我红着眼,硬是将委屈的泪水憋了回去。“为了从祁霖手里夺过那个妖女,你不惜强撑虚弱的身子大开杀戒。胸口的这道疤,就是你刺的!洛天冥,孔静静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我白羽儿又是什么分量!”
挤压心中多时的怨愤总算是说出来了,我以为他会解释,至少会怜惜我,都说夫妻吵架,那是床头吵架床位和,可我错了,终究是对这段感情太过自信了,这番冲撞,反倒是惹怒了他。
“白羽儿!”他猛一挥,煞气从衣袖下窜出,直接将我从床榻上推了下来,我不偏不倚撞上了柱子,前额流出血来,“你再敢不信我,我就”
还没等他说完,我硬撑着痛,委屈、悲愤、不甘,一时间充斥发红的眼眸,歇斯底里咆哮道:“就什么!就杀了我吗!对,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恨我吗!”
我气地狰狞,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曾幻想过,更想委曲求全,忘记他对我的背弃,往后对他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要向孔静静那样,做个外表纤弱、娇滴的女子,以此来保住夫人的位置,可如此低声下气,卑微到尘埃里的事,我终究做不到。我与他撕破脸,这番闹的不可开交,已然没有以后,更没有如果了。
洛天冥阴着脸,没再说话,我在他的黑眸里看到自己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似乎还看到了失望,他对我失望?
就这样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洛天冥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我心知他在硬撑,更是清楚地明白,因为我,他才受天火蚀骨,受到重创,更是因为我,毅然决然地放弃逍遥竹,予我驱散煞气,还是因为我,施展鬼术为琥珀阁主护法。我明明将他的好记在心上,却偏偏倔强,气头上,只记得他对别的女人,付出。
洛天冥黑着脸,躺在床榻上,是要歇息了。
我性子倔,便想着出去,却被他厉声呵斥:“你敢踏出这里半步,我要了你婆婆的命!”
他竟然用婆婆威胁我?既然他风流,左拥右抱,佳人在怀,为何不放过我?洛天冥,你混蛋!
我脾气再怎么犟,也不能拿年迈的婆婆开玩笑,只好呆在屋子里。
身子有些乏累,毕竟我肉体凡胎,被煞气侵体。倚靠在桌案上,迷迷糊糊睡了去,夜里有些发凉,我下意识地捏了捏被褥,奇怪,我明明趴在桌子上睡了,怎么躺上了床,难道是洛天冥?
心下一暖,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沙沙的,有些硌人,这种触感?
我睁开眼,躺在我身边的竟是我亲手画的纸人!
他偏过头来看我,邪魅诡异地扬起嘴角。